[序]
“啊!我的衣服!你找死吗?!”
质地上等的绸缎裁剪的和服此时深一块浅一块,浑浊的水顺着下摆滴滴答答打湿木屐,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丝毫没有掩盖眼里的嫌恶,搂紧了旁边惊呼的美人,冲那个穿着朴素蓝色和服的青年啐了口口水。
翻倒在旁边的木桶不老实地到处乱滚,青年慌忙将它摆好,然而木桶里早已滴水不剩,满地狼藉仿佛在嘲笑他的再一次把事情搞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您擦干净!”
蓝色和服的青年手足无措间就拿起恰好在身边的抹布,跪下抓住男人的和服下摆胡乱擦拭,却惹得男人更加暴怒的声音:“滚开!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你个杂种!”
他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后背与被水浸润的木地板实打实地接触,痛像是瞬息的闪电从尾椎骨传向四肢百骸。轻不可闻地一声闷哼,他把头深深地埋下,掩盖瞬间发红的眼眶。
不能顶撞客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又要丢掉了。
青年低顺眉眼,把那一丝不甘与愤怒藏好,咬紧下唇,挣扎着爬起来端正地跪好,深深地弯腰:“对不起!您的衣服我会赔的!”
“你要赔?你赔得起吗!”
余光瞟见面前的一只脚抬起,青年下意识双手抱头,紧紧闭上了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又一波剧痛。
一声惨叫。却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面前停着的人似乎换了一个,暗红色的和服,纤尘不染。
“小林先生,他已经向你道歉了,做人还是留一点余地比较好吧。我这里的人,哪怕只是不起眼的侍从,都不是随便都能欺负的。更何况,这个人你也欺负不起。”
“海、海东大人!”
男人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猛地抬起头,浅蓝色和服的吉原主人,海东大树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男人,看似和善的表情下满是寒意。海东换了个笑容,冲靠在墙边的女人说:“你先下去吧。”
艳妆的女人听到这话忙不迭离开了。
仍跪在地上的青年这时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因为那个人冲着他半蹲下,完全没有在意衣服被肮脏的水打湿,饶有兴致地看他,与此同时他也在观察那个人。
不得不让人赞叹的容貌,以及独特的黑色卷发,更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暗红色和服的卷发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开口是十分富有磁性的声音,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看得他晃神,反应了一会才“嗯?”了一声,脸因为没注意到对方的问题有些红。
“你的名字。”他重复一遍,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笑了:双手撑在面前,湿漉漉的和服紧贴身体,看起来略显消瘦;头发半干,被他自己揉的凌乱;最有趣的是那双眼睛,迷蒙的水雾下满是不甘和倔强,此时却看着自己满是迷茫。
怎么说呢,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
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他不自觉笑出声。
“加、加贺美新。”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加贺美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
“哦?加贺美吗…”他意味深长地说,用手挑起加贺美的下巴,明明是调戏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没有轻佻的感觉。他看着加贺美瞪大的,有些退缩的眼睛,靠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的名字,是天道总司。”
海东好整以暇地抱胸站在一边,露出了略有深意的笑容。
“左君,再来喝一杯啊!”
“不了,你们先喝,我先去一趟厕所…”
同僚们的豪爽实在是令左翔太郎有些受不了,在被第十次劝下一杯酒后,他终于忍不住婉言拒绝,摇摇晃晃地起身往外走。借口去厕所,其实说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比较准确。
不大的包间里烟雾缭绕,酒气冲天,出来的一瞬间翔太郎深吸一口气,觉得仿佛登上了极乐之地。就好像那些吸毒者一样,他开始对这片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空气深深着迷。
其实翔太郎不太愿意来这种地方,可作为一个新人武士,无后台无权利,如果明面上就和别人撕破,往后的日子一定相当难过。
他还没有成为像大叔一样厉害的武士,怎么能够在这种地方停住步伐呢?
不过是社交手段而已,多喝几杯也不会怎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颇为想念自己手冲的咖啡。
这里的吉原主人看起来颇为雅兴,偌大的一个庭院,栽种着数不清品种与数量的花草树木,木质长廊悠闲地从日式拉门延展到围墙边上的池塘,不大不小的亭子像是悬浮在池塘中央,细碎的月光糅杂在波光粼粼的水波里,亭子也虚幻如海市蜃楼。
这么大个庭院却没有人烟,这正符合翔太郎此时所想。他顺着那条长廊走,微风把歌舞伎轻缓的歌声和三味线悠扬质朴的旋律带来,遥远而空旷的庭院更显清幽。
十分突兀地,池塘传来了一声闷响,翔太郎轻易地分辨出那是石子投入水里的声音。
是什么人?
带着疑惑,翔太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背对着他,豆绿色和服少年沐浴在月光下,跪坐在池塘边,一边的头发像是被什么固定住翘起,随着少年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一本相当厚的硬皮书被他随便摊开在身边。他也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清秀的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你是谁?”
清朗纯净的少年音让他看起来更加不经世事,这让翔太郎更加奇怪了:这样的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左翔太郎,我叫左翔太郎。”
翔太郎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池塘边,期间少年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最后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也没有任何警惕和抗拒:“我叫菲利普。”
“菲利普…吗?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更加不解:“因为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
他顺着菲利普手指的方向看去,红色的鲤鱼在池塘里摆着尾巴,并不是多新奇的品种。翔太郎转过去看菲利普,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是不是在开玩笑,可少年的脸上只有纯粹的欢喜和激动。
“这不过只是普通的鲤鱼。”翔太郎忍不住问,“你从来没见过吗?”
菲利普摩挲着下巴:“不,这种东西我从来没见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随即又冲翔太郎笑:“不过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握这种东西了!”
看到翔太郎怀疑又不解的眼神,菲利普突然说:“你是叫左,翔太郎吧。”
翔太郎点点头,却看到菲利普突然站起身来,手上拿着他的那本书,张开双臂。起初翔太郎还以为菲利普要拥抱他,下意识后退,菲利普却闭上了眼睛,不知沉浸在什么里,他讪讪地重新坐好。
等了一会儿,菲利普睁开了眼,冲他粲然一笑:“翔太郎,你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
“左翔太郎,年25岁,身高175cm,是一名武士,出生地是神奈川横滨市,最喜欢的事情是…”
“停停停!”翔太郎跳起来制止了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生怕再晚一秒自己的老底都要被人揭穿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认识我?调查过我?!”
“不,我不认识你,但我确实调查过你,就在刚刚。”
相对而视间,少年那远比月光明亮的眼睛狠狠地击中他的心,一瞬间剧烈跳动。
“啊啊啊对不起你没事吧!”
“啧,不要出声!”
不小心撞到的人狠狠地搂住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藏在他的阴影里。因为身量和自己相仿不得不弯下腰,在外人看来仿佛是一对情浓蜜意的情侣。只有火野映司自己才知道,腰上尖锐的匕首随时都可能毫不留情地刺进去,如果他轻举妄动的话。
他只能保持着这样僵硬的姿势,任凭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把自己当成遮蔽,等到身边有一行东张西望明显不怀好意的武士走过去,他才感觉到腰被松开。
这时候火野映司才来得及观察面前这个人。罕见的金色头发,右边夸张地翘起,而左边却极为柔顺;精致的五官满满都是戾气,身为男人眼角却画着黑色的眼线;最奇怪的是,他赤着脚,仅着一件白色内里,衣衫不整,跑得气喘吁吁,满脸红潮。
“该死的老东西!居然给我下药!”
金发男子往地上狠狠地啐了口口水,警惕地看着火野映司几秒钟,确认他没有威胁后把匕首收起来:“刚刚的事,你就当作没发生过。”
说完转身就要走。火野映司还没来反应过来,手已经拉住了他的袖子,本来走路就不稳的他一个趔趄,不耐烦地转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想要报酬的话,很遗憾,这次任务失败了,海东那家伙不反过来扣钱就不错了,我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某种意义上他好像说对了,火野映司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明天的内裤里叮当响的几枚硬币,不免苦笑,“我是说,你似乎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你吗?”
“啊?”面前的人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嗤笑一声说,“这年头还有这么助人为乐的好人啊。我说你啊,是不是太天真了?”
“可是…你还能走吗?你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被人这么关心的金发男人似乎一瞬间脸更红了,但也许是错觉。他本来打算一口回绝,犹豫了一会儿,反倒十分认真地观察起火野映司。
火野映司被这么看着相当不自在,他试探性地开口:“那个…”
“喂,你是第一次吗?”
如同一个惊雷,火野映司当场就愣住了:“什、什么?”
“我是说,我决定要报答你。”金发男人笑得张狂,身体前倾揪住他的衣服,浓浓的酒气跟随着剧烈的喘息喷洒在火野映司脸上,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似乎泛着红光,水雾弥漫的眼里倒映着错愕的火野映司,“便宜你小子了。不过回去被海东知道,我这花魁的位置可能就不保了。”
又被这个重磅炸弹惊呆的火野映司又听到面前的人咬牙切齿自语道:“去他妈的海东,这还是他惹的事,倒是我做了赔本生意。”
“等等你在说什——唔!”
男人把他往他那边扯,深深地吻下去。
说是吻,倒不如说是野兽的撕咬更为合适。
月黑风高,正适合私闯民宅。
不,这其实倒也不能叫民宅。门矢士蹲在屋顶居高临下观察这片地方,半夜的吉原也熄灭了灯火,除了某些窗子里会看见飘摇的烛光,一点都看不出来这里是纸醉金迷淫霏的吉原。
不过再怎么伪装,骨子里的本性也还是掩盖不了就是了。
门矢士撇撇嘴,打算跳下去,一抬头却看到自己被包围了。
无声无息。
他立刻警觉。那些看不清脸的黑衣人离他不是很近,却密不透风地把他团团围住。那么多人,寂静的深夜却只有风吹动黑袍猎猎作响的声音,可见训练有素。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谁干的好事,虽然应该尽可能避免直接交锋,但见一面也没什么问题。
门矢士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喂,出来吧,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还是那么冲动啊啊士。小声点吧,吵到我的客人们可就不好了。”
包围圈分开,穿着浅蓝色和服的海东笑着走出来。他像是在和久违的朋友打招呼一样,穿着私服,举手投足间都无比随意,一点没把面前这个不速之客当成敌人。
门矢士却不这样认为,他皱起眉头,因为海东亲昵的叫法而感到不适:“海东大树对吧,这吉原的主人,不,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偷而已。”
“啊士,你这么叫我,我可是会伤心的。”海东冲门矢士比出枪的手势,“倒是你自己,身为大首领,亲自前来我这吉原,有什么事情呢?”
“不要这么叫我,海东。看起来你应该相当了解我的身份了,但除去那一次你来偷东西,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要让别人以为我们很熟的样子。”
“我们可不就是很熟吗?啊士,你还是不能吃海参吗?”
门矢士在为这句话心惊的时候,海东已经向他走过来了,和他面对面,带着难以分辨出情绪的笑容。
“你怎么会知道?”
海东却没有回答他,搭上他的肩,凑在他耳边笑着说:“既然来了,那就让身为主人的我好好招待你吧。”
“海东,你不要扯开话题!”门矢士推开他,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少许嫌恶,海东一瞬间表情非常可怕,咬住下唇,但随即就重新带着笑意看着门矢士,像是看着耍脾气的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还有,把你偷的东西还给我!”
“就像你说的,我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偷罢了。”海东走回黑衣人中,背对着门矢士,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那并不是你的东西,更何况你把那孩子比喻成器物的话,我就更不能还给你了吧。”
巨大的月轮在他身后,他回过头来,从开始就一直带着笑容的脸此刻面无表情,逆光让他看起来陌生得如同魔鬼。
门矢士对上了那双眼睛,突然觉得莫名的熟悉。
“好久不见了,大首领,门矢士。”
【假面骑士混合同人】吉原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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