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半的鞭炮齐鸣中,我们又迎来了春天。在这万物复苏的时节,春风最先来报信。
风来了,河开了,植物恢复了柔软,鸟儿开始欢声笑语。田野里,多了几个放风筝的孩子。他们跑着,笑着。风筝随风而起,挥动着羽翼,它们在空中告诉你,天高地阔,多么惬意。
公交车上,儿子央求买架风筝。我告诉他,家里有一张大风筝时,他却瘪嘴告诉我说,那不是他的风筝。
也对。那风筝是他父亲买给他的,买时,风筝比儿子还要高大,那时的儿子还只会咿咿呀呀。怎么能说是他的风筝呢。他要的,是自己能放飞的风筝。
小时候,春天一到,田野里便到处都是大人和孩子,他们跑了老远,叫着笑着狂奔,只为了在有风时将风筝放飞。天空更为热闹,蜈蚣、蜻蜓、蝴蝶、老鹰……
其中一只翱翔的老鹰最引人注目,不只是因为它飞得稳,而是在众多布制的风筝中它是唯一一只纸糊的风筝。
而那只老鹰总在我童年的回忆里飞。
我曾亲眼目睹了制作风筝的全部过程。几根任性够好的竹条,将它们弯弯成需要的弧度固定在一起,便成了骨架。然后将宣纸在骨架上糊。那做风筝的爬满了皱纹的手如同生了翅膀,只需蜻蜓点水般的力道风筝的雏形便做好了。
接着就是在风筝面上作画,托盘里有数不清的颜色。做风筝的人点点画画,鹰的头就出来了。宣纸又轻又薄,我只注意到轻盈的手在宣纸上飞舞。
画纸上色彩逐渐绚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一会儿绿,一会儿蓝……逐渐成型的鹰一下“活”了过来。
眼睛的锐气,身体的雄壮,羽翼的丰满和尾巴的灵活,都在笔下熠熠生辉。
做风筝的人不爱说话,长长的身子绻在板凳上,膝盖骨尤为突出,可能是因为太瘦。可他做风筝的神情却极为认真,但他也是有一点怪异的:围观的孩子只要发出一点噪音他便会皱眉头甚至驱赶。
那时对这手艺不屑,回家央求父亲也做一只,父亲听了哈哈大笑。以纸糊的风筝容易坏的理由买了一只现成的蝴蝶风筝送给我。而那只绚烂的蝴蝶风筝也终因当时年纪尚小没有飞上天空。
儿子说要买风筝时就第一时间回忆起那只雄姿英发的老鹰。于我,那已不是一只风筝。
现在想来,我仰慕的,不只是它的高飞,是它从乘风飞翔满怀笃定的样子。那的确不再是一架普通的风筝,那是一颗让梦想高飞的心。
春天又如期而至, 儿子牵着风筝奔跑在田野里,兴奋的气息让我们想起,在春天里。
春天里,信仰在空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