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浪汉也是钢琴师
“妈妈,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哦!邋里邋遢的,怎么衣服这么脏啊”女儿指着不远处的人说道,顺着她手指向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蹲坐在街头,长长的头发使人无法看清他的相貌。不同的是,他并没有试图找人乞讨,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人来人往。“他们是一些被生活伤害过的人,吃饱肚子都很难,你想不想去帮助他啊?”母亲一脸认真的教导着眼前的孩子。“我想,妈妈” “那你把包里剩余的饼干去送给叔叔怎么样?” “好,不过我怕” “走,咱们两个一起去!”说完母亲拉着女儿的手朝流浪汉走了过去。
“叔叔,这是给你的,我!我吃不掉了”女孩把手中的饼干递给流浪汉,故作镇定的表情掩盖不住那颗害怕的心。“谢谢,你真可爱”也许是许久未说话,也许是水喝的有些少,流浪汉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小女孩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并连声说道:“不客气”!可能是气味有些严重,小女孩把头转向妈吗:“我们走吧”,母亲对流浪汉点头示意便带着女孩离开了。只听见远方传来“妈妈,生活为什么要伤害他啊?”听到这,陆羽摇了摇头,不禁露出了苦笑。
二十年前,陆羽是个雄心壮志,满腔热血的少年。十六岁却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想,厌倦了不断被学校束缚,失去了自由的生活,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这些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家人认为只有念好书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其他的都不现实。父子俩为此吵得几乎反目成仇,父亲更是威胁陆羽要是敢不上学,就从此断绝父子关系。陆羽是年轻气盛,对于父亲的劝告完全听不进去。一阵争吵过后,陆羽摔门而出,离开了这个养育自己十六年的家。
陆羽带着早已准备好的钱就离开了,虽然不能做火车,但还是通过长途大巴去往了远方。刚开始,更多的是欣喜,只是不久,陆羽就感到了后悔,因自己年龄太小去找工作屡屡碰壁。带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也想过回家,但奈何放不下面子。自己也无数次想过离家出走的日子,那时会很风光,有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以去追逐自己的钢琴梦。但变成现实后才发觉一点都不美好,时刻都与未知作斗争,内心有些挫败。
不过,很快陆羽便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工作,是给一个饭馆的老师傅打杂。工资低的可怜,但是管吃管住,至少自己可以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了。陆羽想着自己这小身板重活干不了,但是做这个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便做好了准备,可刚开始的适应期依然把陆羽累得够呛,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夜晚上床睡个好觉。可能从少爷到仆人之间的转变令他不自然,但陆羽并没有想过放弃,每天都能见到各式各样的人,这使他大大提升了眼界,他感觉到自己内心很充实。
陆羽一直的梦想是从钢琴上取得成就,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弹奏自己创作地音乐。陆羽并不是从小就学钢琴,只是偶然去朋友家玩时,被钢琴的魅力深深的吸引了。之后每逢放学就去朋友家偷偷学习,也许是脑瓜子聪明,一来二去就慢慢学会了,可以简单弹奏一些音乐。但毕竟那不是自己的,练习时间极其有限。陆羽也吵闹父母给自己买一个,这引来了父母的不理解和批评,无奈作罢。
稍微稳定后,陆羽便给自己设定计划,陆羽认为钢琴太贵自己也买不起,先从背乐谱开始,等到工资稍微多点后,就去租钢琴。这样不断练习提升自己的能力,之后可以做个钢琴老师或者家教,进一步发掘自己的潜力去巡演。想到这,陆羽对未来充满了向往,不用十年自己就会出人头地,想象着到那时自己在回到家乡,所有人对自己刮目相看的眼神,包括自己的父母。只是陆羽没有想到,这成为了他他生命中最大的遗憾。
摆在陆羽前面的路还是非常难走,可这些丝毫没有击垮他,对于钢琴的热爱以及未来的向往支撑着他,下班后陆羽背诵着手中的乐谱,想象着自己弹奏时的样子,灵活的手指在琴边划过,随后发出动人的声音。音符组合到一起挑动着人们的神经,之后节奏越来越快,自己仿佛与钢琴融合到一起,达到人琴合一的最高境界,那时已没有他弹不了的乐谱。光是想像都能消除掉心中所有的疲惫与不甘。
起初,父母也在气头上,心想儿子在外面没钱吃饭了,自然就会回来。毕竟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不相信他能这么坚决。几天没回来,父母此时已心急如焚,只能报了警,但警察也无济于事,孩子没有身份证就无从查起,只能排到失踪人口里面。随着陆羽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也无心工作了。陆羽父亲更是变得特别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打人,一次晚上喝醉酒跟人发生冲突,当场被捅死。虽然行凶者被判死刑,但母亲依然受不了这打击,接连失去儿子与丈夫导致了神经错乱,不久便身患重病与世长辞。
十年后,肖邦国际音乐赛正式落下荧幕,陆羽拿到了冠军,现在他正等待着奖杯的颁发。时间仿佛被拉长,陆羽脑海中回忆着过往的一幕幕,这十年来,音乐已经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他的全身心从未如此投入过。也许是对音乐的热爱,也许是渴望向父母证明自己的决心,每天只有夜以继日的练习、练习、在练习,他放弃了社交、恋爱,也没有跟父母取得过一次联系,眼中只有自己的目标。随着登上音乐的最高殿堂,他的内心也已释怀。等到比赛结束,他就回到家乡,回到那日思夜想的港湾,在那里,他期待的一切都在等着他归来,他会放声高唱,他会告诉父母:“我很爱你们,我成功了”。
陆羽回到家后才发现一切都变了,没有人为他欢呼与喝彩,只有同情与可怜,自己以前的家被亲戚重新装修后,搬了过来。这十年来父母去世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封信都没写过,还整天想着音乐,就算拿到最高的荣耀又能怎样?值得分享的人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陆羽崩溃了。几天的时间陆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查明真相,经过邻居的告知他找到了凶手的家庭,凶手虽然去世了,但是陆羽的愤怒没有丝毫减少,对着那个家庭的妻儿是一顿暴打,险些弄出人命才被人阻止住。晚上陆羽还一把火烧了那个房子,只是火势被及时发现没有殃及无辜。
陆羽也由此事件锒铛入狱,宣判了五年的有期徒刑。陆羽的身份又有了一次转变,在陆羽的心里,监狱里的囚犯与光彩夺目的钢琴师并无区别,再多观众的称赞也不及父母的认可,自己如此的努力只是为了回馈他们的爱,他们一定是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世界的。陆羽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十年前没有离家出走,如果离开后自己能够时常与父母联系,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每次想到这陆羽都试图自杀,要么没有机会,要么被狱警阻止,一直都没有成功。
出狱后的陆羽无家可归,便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得过且过,但他从未想过要去偷或抢东西。他本可以靠钢琴体面地生活下去,但他再也没有触碰过,哪怕是想到钢琴都会令他心生愧疚,回忆起这些悲伤,是钢琴毁了这一切。陆羽只能靠领来的救济金活下去,没事就去翻垃圾堆,试图碰碰运气,有时路过的人会递给他钱和食物,他都拒绝接受。他不屑于去乞讨,他始终觉得乞讨是一份工作,自己去乞讨还不如找一份工作。他已没有任何的牵挂,他只想就这样走下去,可能不久他就能见到自己的父母,到时他一定弹一首曲子给他们听,也可能,某一天一个女孩善意地眼神,就能让他走出悔恨,拥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