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
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
所以
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
亲爱的朋友
今生今世
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流着自己的泪
——席慕蓉《戏子》
大约六年前,闲极无聊之际,我写下过这样的句子:
戏曲,一方小小的舞台,却仿佛有海纳百川的力量,把它看作是人生大舞台的缩影也未尝不可。形形色色的人在社会上经历的起起落落,就如同生旦净末丑在演戏一样,只不过这是如戏的人生。然而,个中滋味、善恶忠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刻骨铭心的感受。
而今,偶然看到席慕蓉的这首《戏子》时,仿佛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我问自己:是因为骨子里同样的“乡愁”,还是老友推荐过的那本《丰饶的园林》?好像都不是!是我在读诗的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不过年少时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当事者如果不愿意,他/她并不必以假面示人,刻意演给别人看,以致人人自危,相互隔着可怕的“厚障壁”。
细细想来,所谓的“不要相信”、“不要当真”真的是“不要”吗?那不过是满心的无奈、无尽的苍凉,戏还得继续,无人处的泪水才是你为数不多的真情流露吧,又有几人会在乎呢?或许,为了活得精致,从来都是戏里装束也没什么不好,随着既定剧本演绎那样的人生,会让自己兴奋地根本停不下来。
这“兴奋”不是恰巧证明了一种生命力?彼得·布鲁克不是早就警告过——戏剧这种形式是多么脆弱而难以维系,因为这小小的生命火花得点燃舞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与之类似,戏曲大抵也是如此吧,又或者……戏都是这样。
生命不论出处,只在瞬息之间,原本都脆弱,人生亦然,又或更甚。
越年长越觉得:戏难演,戏子并非“无义”,而是不易。既已入戏,情随境动,心下了然,放弃执念,说不定有一日可以借势而成全自己吧。
人说:七十方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我辈又怎能不看淡?
不奢求,不强求,仍尽力,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