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从去年春天开始,我们都预感到死亡之神一步一步的靠近我的奶奶,她的心脏已经衰竭,大脑在萎缩,我们的内心从开始的崩盘,到现在的倾其所有陪伴她度过的每天,都是因为爱,揪心的爱,脆弱的爱,血浓于水的爱。
周末我都要回到她的身边,进门,因为她患阿尔兹海默病,她在厨房里不停的洗锅,熬粥,煮好了一锅,倒到各种大盆小盆, 然后再重新熬另外一锅,家里的碗盆装满后又到街坊邻居去借,如此反复,到饭点,各家各户去拍门,呼唤、寻找孩子们回家吃饭。
到下半年,她每天不眠不休的来回整理柜子,衣物,被子,一捆一捆的,摆满了床上,床底,我们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眼见她已经躺下睡过去,刚刚退出房间,她又坐起来,反复拆开、捆绑包袱;到上个月,记忆完全丧失,不认识回家的路,不认识每个人,孤独的坐着自言自语,看到家里来人,盯着半天才说:“你是老大吧?”不停的猜测:“这个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一到饭点,不停的呼唤我们的小名……
我愿意花尽整天时间来陪伴她,烧水为她洗头,再细细的梳理整齐,剪掉尾尖;我愿意学习熬粥,端到她的面前,吹凉然后喂到她的嘴里;我愿意坐在她的床头,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睡过去,甚至躺在她的身边,抱着她入睡,不厌其烦的包容她一夜醒来多次,毫无安全感的喊叫、吵闹,甚至冲出门去;我愿意一下班就飞奔到她的身边;我愿意每个晚上,亮着灯陪着她聊到天明;我愿意用我十年光阴换她下一个春天……
她就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每次出门,我真害怕这是最后一次,也许,世间有永恒,有海枯石烂,也有挥手说再见就真的不会再见,每次挥手告别,对内心都是哽咽伴随着摧心的撞击,明天和死亡,真的不知道哪个先来,我们不能设定,也不能计划生老病死这些自然界的事情,每一场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珍惜在一起的每分钟,我们用陪伴来告白:“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我们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