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同父亲从一楼往上爬时,住在同单元的一位八旬老太太(住三楼)追着要送一边南瓜给我。她边把南瓜往我手里塞,边说这边南瓜是刚切的。还是在之前的一天,老太太一位乡下亲戚送来一个长条型的大南瓜,南瓜躺在上楼梯边的坪里,老太太同亲戚嗑着话,我顺便用脚尖触碰了一下,老太太立马说“佘同志,我明天送一边来,你父亲在家也要小菜呷,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前当甩手掌柜,家里的吃穿用度不闻不问,菜不买,厨房不进,只是看老婆特别抠门,便笑她是小气鬼,吝啬鬼,守财奴,葛朗台式的人物。但等到自己当家,买米买菜时,才知道每天细水长流也流走好多银子呢!别看不是银子哗哗的流,但等到一个月结帐一看也吓一跳。所以老太太说送我一边南瓜,我嘴里说“不用,不用!谢谢,谢谢!”其实心里却盼着呢。不过,心里也犯嘀咕“住在这里二十多年,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老太太平时见面好像还慈祥,也打招呼,但其实不了解她,也从未送过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么热情呢?”
弄了几个月的菜,发现瓜果蔬菜里只有煮南瓜最简单,把南瓜切成一块块,锅子里放点油,翻炒几下,加些水,锅盖一盖,煮十多分钟就OK了。而且炒南瓜特别有成就感,那一块块长条型的南瓜在锅里翻炒,黄灿灿的,好像在炒一根根黄金呢!富翁把金条放在保险柜里,我把“金条”放在锅里炒,两相比较,不比富人大气远了!当然,这只是幻想而已,典型的痴人说梦,或者说是穷酸文人的自我安慰罢了。不过,我是特别喜欢吃南瓜,一方面容易弄,一方面又甜又粉又爽,颜色也好,几块南瓜伴饭下肚,比任何下饭菜都好,你想厌食都难呢!
接到老太太送的一边南瓜,既高兴也心潮难平,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几十年前,自己还是小孩的时候,时常给左邻右舍送菜,比方说,家里杀猪了,要送些猪血或猪肚子里的东西给左邻右舍;干塘了,要送些鲤鱼或鲫鱼或条子鱼;反正家里有大的动静总要与左邻右舍分享。当然,乡下人特别讲究礼尚往来,左邻右舍有什么也送到我家。那时穷,一年到头没见什么油腥,往往去送还犯嘀咕呢!“自己家没的呷,还要往别人家送,真是的!”但嘀咕归嘀咕,母命难违,不得不送。后来出来了,这种温馨场景难得一见,几乎绝迹。即便住在同一单元,也是一门不进,二门不迈,哪里还送菜呢?
自八十有七的老父住到我家后,有时陪父亲在楼下走走,同单元的人见了总要夸几句“不错,不错!是大孝子呢!”其实于我而言,这是最平常的事,平白无故受到“嘉奖”,心里颇有受宠若惊之感,这就算“大孝子”了?也太容易了吧?住三楼的老太太尤其大夸特夸,好像羡慕得不得了,好像要是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儿子该多好似的(其实她儿女对她挺好的)!百善孝为先,其实我自己对孝文化也是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也在同学微信群里吐槽过,“孝”字好难写!大概是世界上最难写的字了!这不是妄言,一个读书吊儿郎当的人哪里能写好字呢?其它字写得歪歪扭扭,形似蝌蚪,何能端端正正写好一个大“孝”字呀!虽然有孔夫子不言字丑做挡箭牌,但写不好一笔字总归是天大的遗憾,总归是出丑弄怪,面上无光。
同单元的人夸奖,也许不完全是言不由衷,大概也有些感触吧?否则以前那么多年从未送这送那,何以我父亲来后她或他就开始送呢?老太太送了南瓜之后,昨天又送来青辣椒,“害”得我连声“谢谢”,大为感动;住五楼的肖师傅某天送来一个南瓜和西瓜,那西瓜至少有十五六斤;住在另一个单元的阿姨还“千里迢迢”送来自己种的青菜呢!虽说只是一些瓜果蔬菜,但礼轻情义重啊!
中元节陪父亲回到老家,队上的人知道我们没有瓜果蔬菜,这个送来冬瓜,那个送来南瓜,还有送来西瓜和辣掓茄子的,有一户还送来黄花菜,好热情!其中有一户送来长条型大冬瓜,起码有二十多斤,我担心吃不了,枉费了别人的好意,坚决不收,她还有想法呢!
说到“孝”便想到湖北的孝感市,据说“卖身葬父”的董永,“扇枕温衾”的黄香,“哭竹生笋”的孟宗都出自于此地,因他们的行孝感天,所以叫“孝感”市,是全国唯一一个以孝命名,以孝传名的城市。以前看央视四套“远方的家”栏目,其中有一集就是专门介绍孝感市的。当时看时很受感动,就想别的城市可以不去,但孝感市不可不去,置身于孝文化氛围浓郁之地,沐浴着上千年灿烂的以孝感天的阳光,自己也应该受到一次全身心的洗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