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梁和费德勒没有什么不同
从小,我就喜欢看高水平的比赛,搜阅运动员的掌故,自己也经常和朋友一起打球。cc 以前不理解我天天拿手机看 NBA 集锦,但自从我耸动着她去现场看过詹姆斯打球之后,她就再也不提这茬了。因为但凡去看过现场的人都知道,体育,或许是和平年代最让人热血沸腾的事。
尽管单数年向来不是体育大年,但历史的揭篇翻页,今年也不例外。想借着几位运动员的故事,聊聊我的思考。
尤赛恩·博尔特,男子田径历史上最伟大的运动员,那个 100 米,200 米,4X100 米奥运会打包三连冠,其中一次还是三破世界纪录的恐怖男人,在他的百米谢幕战上,败给了老对手加特林。尽管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伟大,但那道人类史上最快的闪电,并没有如众人期盼的那样完美收官。而和他斗了一辈子,最后赢了这一次的加特林,还要长他四岁。
罗杰·费德勒,男子网球当之无愧的 G.O.A.T(Greatest of all time),从超越桑普拉斯的那一天起,他的对手就有自己。前些日子,他竟以 36 岁的「高龄」又一次捧起了温网奖杯,拿到了职业生涯第 19 个大满贯。前无古人,后也未见来者。更有趣的是,三个大满贯打完,人们发现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费纳时代。
再回看一个半月,中国第一位乒乓球男单大满贯得主,退役后作为教练,又率队连续三届奥运会包揽全部金牌的刘国梁,那个被网友调侃为「不会打球的胖子」,黯然卸掉国乒总教头,舆论一片哗然,几位对此不满而罢赛声援的弟子也受到了通报批评。
看上去,三位伟大的运动员,不约而同的迎来了运动生涯的重大转折;但我想说的是:现实从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理所应当。
2012 年,瑞士天王在温布尔登的草地上艰难的赢得了胜利,那是他的第 17 座大满贯奖杯,那年他 31 岁。随着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折戟、伤退,人们慨叹着一个时代行将落幕。然而,就在我们都不相信他会再次神奇的时候,神奇就在今年发生了,而且,还是两次。
2016 年的里约,男团决赛,水谷隼在为日本拿到一分之后疯狂庆祝,他的狂傲激怒了场边督战的刘国梁,局间休息时,他对弟子吼道:「就别让他们活!」人们都快忘了,这个微微发福,头上斑驳着白发的男人已经执教男队 14 年,我们只是习惯性的认为,他会一直执教下去。然而,现实又扇了我们响亮的耳光。
打脸的故事在体坛从不鲜见,巴萨签下内马尔时怎么也不会想到,2.22 亿的违约金也会有巴黎土豪买单;NBA 总决赛后的球员通道,詹姆斯对欧文说「我们明年还会回来」时,估计骑士球迷们也不会想到,浓眉大眼的欧弟怎么先叛变革命了。
我们似乎很擅长通过少量的信息去进行看似可靠的推测,这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世界的复杂程度,从而让我们的祖先有更多的能量处理那些和生存本身息息相关的任务。比如看到颜色鲜艳的蘑菇就判断有毒,比如看到人们四散奔逃,跟着跑就对了。然而,这种侧重经验与归纳的信息处理方式真的还适合如今的环境吗?
从信息传播的演进角度来看,刀耕火种的时代,人类获取信息的半径和昆虫没有什么两样,我们看到树林着火于是跑向空旷地带,看到野兽出没于是抱团猎杀。某种程度上,这是造物者给予我们各种感官的意义所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但在快马加鞭、烽火狼烟的古代中国,信息传递的方式也仍局限在狭义的「口耳相传」,而这时,已经离祖先们走出非洲过了 15 万年。
然而, 短短两个多世纪以来,接踵而至的三次工业革命则彻底解放了信息的镣铐,这其中又尤以互联网的出现最为显著。电话和电报仍然是点对点的传播,广播电视依赖着少数机构制作内容,只有网络,打破了生产者和接收者的所有时空界限,但这次,我们恐怕并没有做好准备。
专业主义报道的溃退和社交媒体的飞速发展,让信息越发量涨质跌,也使得我们拼凑出事实全貌的成本愈发高昂:内容的生产者们受限于立场和资源,往往执一家之言;内容的渠道商们通过算法和画像,将大量本来你不需要但感兴趣的内容进行输送,其中还夹杂着伪装良好的广告;而作为消费者的我们,又因为陷入这种既焦虑又无可奈何的状况不断变懒,逐渐丧失掉深入思考的能力,沦为情绪和直觉的奴隶。
话说回来,或许是由于竞技运动胜者为王,又对抗激烈的属性,总能让关注的人们不自觉的精神站队,陷入非黑即白的二元思维,于是赛场内外总是成为喜闻乐见的打脸乐园。我还是隐隐觉着,这背后潜藏着一些糟糕的风险,每次想到却又十分混乱。很多看似理所应当的事情,并没有如我们所料的发展,《易经》有云「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
大道至简,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