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日记

在某个夜晚,安娜坐在书桌前,借着微微烛光,和一阵阵轰雷作响的雷声,埋头在日记本上写着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蜡烛随时间的流逝而越变越短,窗外的闪电和雷声一次比一次亮、大,一次比一次骇人。

  在这个咆哮的,可怖的夜晚,任何女孩都会害怕,也不用说男孩子或大人们了。可是安娜却不害怕,因为比起似乎能把玻璃窗震碎的雷声,日记的内容更为可怕。

  她狰狞着脸,露出让人望而生畏的笑容,把她内心中的愤怒写在日记里。在这本日记里,也记录着她联想到的或想象到的恐怖的东西。

  她写道:

  “今晚真是一个好天气;耀眼的闪电像某颗较小的恒星被从潘多拉魔盒中逃出来的恶魔摧毁了,恶魔吸收了它的能量,变得强大了。在这个强大力量的浮获下,他的好强的心,骄傲的心全部被激活了。欲望战胜了他的理智,他变得更凶残了。当他发现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被玩弄,摧毁时,他的那双如饥似渴的眼睛盯上了我,对我实施了惨不忍睹的暴行。我恨他,恨他毁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母亲。

  “啊!我那慈善的,可亲的母亲啊!您用您的身体保护我,为我赢取逃命的时间,尽管最后我还是不免于难。您的这个高尚的举动,我永远忘不了。当我看见那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拿起冰冷的,如饥似渴的匕首向你的腹部刺去时,我发誓,我要为你报仇,我要让那个禽兽不如的恶魔血债血偿,只要我有一口气在。

  被蹂躏的安娜”

  在这份日记里,安娜把自己的父亲形容成禽兽不如的东西,这是情有可原的。她的父亲的形象就是一个酗酒成性,又欲望充脑的这么一个人。在安娜十六岁时,就被她的父亲所蹂躏,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被毁灭了。同时,她的母亲为了救她也死在了他的匕首下。就这样,一个原本幸福的,完整的家庭被这个禽兽所摧毁了,而且摧毁的干干净净。

  现在她十七岁了,独自一人锁在自己的卧室里,不敢出门。原先的好同学也都离她而去,不通讯,越来越疏远了。

  她整天整天地坐在书桌前,仅有的一点阳光从窗户跳进来,落在她的肤色面黄的,憔悴的脸上。长长的黑发疏散地垂于腰际,没有一点精神气儿。她不梳头,不打扮,不洗脸,也不洗衣服,整个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而且也有点臭味了——是一种发霉的味道。

  是的,房间里的地板上落满了灰尘,阴暗潮湿的角落长满了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那是真菌。或许那个霉味就是由真菌生长时发出来的。

  在这栋别墅里,除了她以外,就只剩下那个禽兽了。

  他每天或者隔上几天,就上楼来敲她的房门,装模作样地说道:“亲爱的安娜,我的宝贝,该吃饭了。”说完,那个满脸胡须的家伙把手里的食物放到门口前,就走了。

  无法忍受饥饿的安娜只好壮着胆子打开房门,把食物拿进来,然后锁好门。坐在桌前大吃起来。她发过誓,要把那个禽兽杀了。可是她却不敢下手。因为有两个原因,第一:自己的力量太小了,第二:世上的亲人就只有他了。面对亲情,她显得更加脆弱,不能自己。

  母亲可不能白死,我一定要想出绝妙的计划杀死他。她想。我会想出来的。

  她站起身,合上日记,离开书桌,慢慢地走到衣橱前。她不动声色地望着那雕刻在衣橱门上的精致的花纹,和常年累月历尽沧桑的陈旧的木框。

  “上面的颜色脱落了。”她心想。她轻揉地抚摩着,那些摇摇欲坠的皮一个接一个地脱落着,“是死了吗?”她心问道。眼泪很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淘气的泪珠迈着大步流星的步子,从她那憔悴而苍白的脸颊上倾泻而下,重重地摔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也不知这地板上,究竟落了她多少眼泪。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伸手把衣橱门打开了。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最显眼的照片。那上面的人就是她所心爱的母亲。

  她的母亲灿烂地笑着。滑嫩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漂亮的眼睛上流露着幸福和快乐的字样。站在她旁边的就是安娜。她也微笑着,穿着她所心爱的裙子,和自己的妈妈依偎在一起,共同拍下了这张令人羡慕的照片。但是现在它再也不令人羡慕了,因为它已经死了。

  她抚摸着照片上的母亲的脸,眼泪又开始淘气起来了。一滴一滴的泪珠毫不客气地砸在照片上,那照片上的人仿似也流泪了。

  她缓缓坐在地上,蜷缩起来,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的母亲。有好多心里话想对她说,可是她却说不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压抑着她。

  就在她决定要不要说时,突然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那声音急促沉重。她知道,是那个禽兽来敲门了。她立马站起身来,把照片放回原处,并关上了衣橱门。敲门声一阵比一阵强烈,而且还半随着他的谩骂。她知道了,他又喝酒了。他发起酒疯来,无人能挡,更别说一个小姑娘了。

  她害怕地盯着房门,脚不停地往后退着,在本能的驱使下,她随手抓起了一把剪刀,做好战斗的准备。

  当她做好所有的准备后,门外的疯子竟不敲门了,也不鬼叫了。一阵莫名的,诡异的安静笼罩了整个房屋。就在她以为危险过去了的时候,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到了她的耳边。就在她要重新做好准备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晚了,因为她已经被那个禽兽压在了身下。

  房门被他一脚踹坏了,所以他很轻易地闯进来了。那个房门本就不结实,任何人只要用力一踹,门准能打开,即使上了锁也没有用。她的父亲夺去了她手里的剪刀,把她牢牢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那一时刻她哭了。面对这个狡猾的,力大的男人,她束手无策,任由他摆布。

  但是不甘示弱的她努力抵抗着,挣扎着,想从他的魔爪中逃脱。

  可那个禽兽被激怒了,用他的爪子紧紧抓住她的纤细的胳膊,以致她无从抵抗。

  她放声大叫着“救命!救命!”,希望有人能听得到,上楼赶走这个家伙。

  她的大喊大叫再一次激怒了他。他愤怒地在她的脸上煽了一巴掌,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使她不能叫出声来。

  她的胳膊,她的嘴,都被他控制住了。就在他要俯身吻她脖颈的那一刻,有一个人手里拿着灭火器瓶,朝压在她身上的禽兽的头上猛猛砸去,瞬间那禽兽晕倒了,安静地趴在她的身上。

  那个陌生人把他从她的身上拨开来,说了声:“你没事吧!”

  安娜充满感激地说:“没事,谢谢你!”

  “这是怎么回事?”那陌生人问,“他不是你的父亲吗?”

  她看了看那个所谓的父亲,语气坚决地回道:“他不配是我的父亲。”然后是一连串的脏话。

  “那你的母亲呢?”陌生人问。

  “被他杀了。”

  陌生人目瞠口呆。

  “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他一刀刺死了。”

  陌生人听后,脸上露出怜悯之情。他缓缓坐在床沿上,看着她,说:“可怜的孩子!你受了好多苦啊!”

  安娜边流泪边颤音地说:“我……我很感谢你救我。”

  陌生人微微一笑:“你说过了。我叫阿廖尔,你叫什么?”

  这次,安娜很仔细地看了看他。英俊的脸上有一双慈善的眼睛,就像母亲的那样。“我叫安娜。”她说。

  阿廖尔满意地“嗯”了一声。

  “现在这个人怎么办?”安娜问。

  “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吧!”

  安娜很不快地盯着那父亲,喃喃自语道:“太便宜你了。”

  “我们没有权利去处决一个人,因为我们不是警察。让警察去处理他吧,反正是公平的,对你也有好处。”阿廖尔温和地说。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是阿廖尔报的警。

  几名警察大概地看了看房间,又向安娜和阿廖尔问了几个必要的问题后,便带她的父亲离开了。

  当警笛声渐渐消失之后,整座别墅里又安静了许多。

  “这是你的日记吗?”阿廖尔翻了几页后问。

  安娜立马把日记本抢了过来,没有回答他。

  她的反应太突然了,不过他还是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在没有夺得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是不能随便翻看日记的。

  “对不起!”阿廖尔真诚地说。

  安娜一边收拾衣橱,一边淡淡道:“没关系!”

  阿廖尔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向别的地方看去。

  沉默了大概几分钟,安娜收拾好了,也把地扫干净了。阿廖尔本想帮她干一些事,可是她却不同意,说是不用帮忙,自己能搞定。在这肯定的语气下,阿廖尔只好坐着,看着她干活了。

  阿廖尔是一个喜欢自由,喜欢热闹的地方,对于这无意思的地方,他就显得很拘谨,不自然。我已经帮助她了,他想。还是走吧,不要滥竽充数了。

  于是,他站起身子,对正在擦衣橱框的安娜说:“我要走了。”

  安娜转过头来看着他,显然她的手也停下来了。

  “对不起,我太专注搞卫生了,没有顾上你。”安娜说。

  “没事,我也有事,得要走了。”阿廖尔说。

  安娜望着窗外,抿了抿嘴说:“好吧,谢谢你!”

  安娜把他送出门外,晃了晃手,表示再见。阿廖尔也依照她的动作回了她一下,便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安娜,重新把日记本放在书桌上,并把它打开到今天写的那一页。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好像这样能回到原先似的。

  天空渐渐晴了,亮了。当第一缕新鲜的阳光跳进窗户,落到日记本上的时候,瞬间乾坤倒转,太阳重又从东方落下,再由从西方升起。

  昨天来了,而且不止一次来了。


像一个牢笼,把安娜永远关在里面,活动不得。

  背景人物(便是幕后之人;相当于旁观者):“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玩。喜欢玩这种时间的游戏。”

  摩尔:“她的日记本可以控制时间,这在她小时候就知道了。当她明白了其中所蕴含的规律时,她就可以把它当成玩具一样,任意玩弄,毫不考虑后果。”

  背景人物:“她不考虑后果,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那个意识,所以你要不要让她知道呢?”

  摩尔:“假如我告诉她了,她还是会记不住的。”

  背景人物:“为什么?”

  摩尔:“因为她根本不存在。”

  背景人物不解:“我还是不明白。”

  摩尔:“说起来话长,我只能简单的说了。她就像流动的溪水,当我们仔细看一个点时,我会认为在那一点的水还是我原先看到的水,其实它早已不是了,它早已被许许多多的水代替了。所以她就是这样,一个被许多时间段上的她代替了,记忆也就不会存在了。”

  背景人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她本身难道真的不存在吗?”

  摩尔:“应该存在,但不是她。”

  背景人物:“那你能见到她吗?你可是时间之主啊,应该可以吧!”

  摩尔:“当然可以,只不过有点困难。”

  背景人物:“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

  摩尔摇头:“不!你帮不了,永远也不可能。”

  背景人物:“……”

  摩尔叹气:“你别误会。我不是小看你的能力,而是因为做这件事,总会牺牲人的。也包括我,虽然我能驾驭时间,可是还有一些东西,我还不太懂,毕竟人类在宇宙中才迈出了一小步而已。”

  背景人物:“我明白!”

  就在他们观察安娜的一举一动的时候,突然显示屏不知是什么原因黑屏了。

  背景人物:“这是怎么了,摩尔?”

  当摩尔寻找原因的时候,那显示屏竟又恢复了工作状态。在黑屏和恢复之间,只用了几秒钟。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摩尔:“怎么回事?”

  背景人物惊叫:“摩尔,快看显示屏。那女孩和日记不见了。”

  摩尔仔细观察:“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不见了?”

  这问题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他们思考之时,突然时间机器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找我吗?”

  这句话传到摩尔耳边,顿时他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竟然没想到你会进来,可爱的安娜。”摩尔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智商很低哦!”安娜说。

  “哈哈,”摩尔自然地笑道,“可爱的安娜,我想你是误会了。”

  背景人物不解地岔话:“摩尔,她在哪里?”

  摩尔把手放到唇上,示意他小声说话:“她现在无处不在。”

  “当你们用显示屏观察我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时间之主,别忘了,我也是能够控制时间的。”安娜说。

  “是的,你是用一个日记本控制时间的,而我却是用时间机器来控制时间,这档次显然你比我高。”

  “别耍嘴皮子!摩尔。我讨厌这样的人。”

  “我想你又误会了。我没有耍嘴皮子。我是真诚地在对你说。”

  “好吧!我相信你一回。”

  “我现在想知道,你的本尊在哪里?”

  “想知道我的本尊,那你就去我的住宅里寻觅答案吧!我相信,那个答案会让你大吃一惊,哑口无言的。”说完,安娜从摩尔的时间机器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好吧!我也相信,你会看到我那时的表情的。”

  摩尔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没有回应,便才确定她走了。于是他启动时间机器,在眨眼间的功夫就离开了仙女座大星系,来到了生机盎然的地球上。

  他们俩要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女孩的本尊。

  在那本日记里,有她的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存在的却又真实显现的世界,或许她的本尊就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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