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上班的时候我就一直悄悄的盯着她看,我注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我早就想好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到她的工具柜里去,把一只死耗子甩进她的工具柜里。
她一直都瞧不起我,张口闭口就骂我“哈儿”。昨天小组会上,她又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叫我去帮她买冰糕吃,我没有干,她就骂我是经“哈儿”、“宝器”!
小组里的人全都在那里狂笑不止,班组长杨军更是笑得来浑身肥肉乱颤,刘菲更是笑得来前仰后扬的,眼睛水都笑出来了。
我被气疯了,气得来想哭但是我忍住了,没有让眼睛水流出来。
她叫刘菲,刚刚离婚。男人是九龙坡区烟酒糖果公司办公室,一个开小轿车的。晚上刘菲上夜班,走到半路上,突然发现自己的袖套搞忘了带,开圆车要带手套的,不然容易发生事故的。刘菲就回去,回家去拿袖套,掏出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刘菲就在那里喊叫奇怪的是,屋子里也没有人回答她。
刘菲喊开门的声音,打门的声音,把左右邻居都惊动了。很多邻居就跑出门来围着刘菲看。隔壁的一个小伙子,名叫小勇,就自告奋勇说,从他的阳台上翻过去,进入刘菲的房间里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伙子小勇进入了刘菲的房间,发现房间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个男的当然是刘菲的老公咯;那个女的大家都不认识,刘菲也不认识。趁大家还在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时候,那个女的已经一溜烟的顺着楼梯跑掉了。
大家发现那个女的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后来,邻居们才搞清楚啦!原来是刘菲的老公,趁着刘菲上夜班的时候在家里面“采野花”。可能不是一两次了,很多次了。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一次刘菲半路上返回去拿袖套碰上了。大家分析原因,认为刘菲的老公是开小轿车的,自然引起了那些小女生们的注意咯,纷纷套近乎 来达乘小轿车哟,时间长了就出事了。
听说那个小女生还是黄桷坪美术学院的一个学生呢!这就更不像话啦!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刘菲和他的老公离婚了。那一段时间,刘菲突然就像了一个人似的,矮人一头了,变得沉默寡言了,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就是在这个时候,班组长杨军对刘菲给予格外的关注、关心、关爱。这个班组长杨军呐,每天有事无事总爱往刘菲的车床那里跑,问寒问暖不说,还要巴结她,帮她磨刀子。圆车刀的刀子一般就是合金扛的要在砂轮上去磨!灰尘大不说,技术要求很高,一般人,尤其是女工,很不容易掌握。班组长杨军就经常帮忙哦,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呀?
这样时间长了,刘菲就渐渐的变了,活泼了,开始说话。这一天,班组长杨军又跑到他的车床旁边来,就每一次就会嗲声嗲气的娇滴滴的说:
“啊,杨班长!又来给我磨刀子来啦!”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菲确实讨人喜欢,还主要是她长的漂亮。齐眉短发,柳眉凤眼。白皮肤,她那个白皮肤好像象牙一般,光溜溜的,还泛着光泽哩!
更诱人的是她的胸部非常的丰满,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23车间清洁队的有一个叫做花大姐的,这两天有事无事也爱往刘菲机床旁边来聊天了。才出一两次大家并不觉得怎么回事儿。后来才发现这个花大姐原来是在给这个刘菲做媒介绍男朋友。听说是给刘菲介绍大厂房那边的一个工程师。也是离了婚的,而且还带了有一个小孩儿,可能是刘菲不同意嘛,那个花大姐一天懒着在那里做思想政治工作。咱们的班组长杨军不知怎么回事,比谁都生气。哪天,下班的时候居然把这个花大姐痛骂了一场。把您都想了,大家都走了,这个花大姐还赖在这个刘菲的机床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咱们的班组长杨军,手里捏着一团棉纱揩着污油的手,一边冲着花大姐吼叫:
“下班了,还在这里聊什么?不知道吗?上班时间,人家开机床,你在旁边干扰,出了事啷个办!有什么龙门阵说不完呐?”
花大姐,被班组长杨军一顿臭骂,搞不懂是什么事儿。莫名其妙嘛,她给刘菲介绍男朋友,做做思想工作,他杨军在这里生什么气嘛?发什么牢骚嘛?
想了一半天,花大姐好像明白了什么:哦哟,这个班组长杨军是不是对这个刘菲有点想入非非啦?你也不想想你是一个有70的人,有家庭的人。未必然端着碗,望着锅里?
花大姐没有办法呀,只好回自己的清洁队那边去了,再也没有过来了。因为刘菲一直没有答应吧,思想工作也做不通,这个班组长杨军又发了脾气,再赖着守在机场旁边做工作,有点不好看了。
我在旁边开铣车,我的铣车床隔着刘菲的圆车并不远,中间隔着有三台机床的样子。看见花大姐被班组长杨军骂得灰头土脸的,心里面还是有点解气。我也非常讨厌这个花大姐:
人家刘菲有没有男朋友管你屁事,人家才离婚没多久,你在这里搞刨了干啥?
后来的一段时间确实让我们很难受,刘菲总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当着我的面同杨军打情骂俏,甚至有次还动手动脚的拉扯了!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就今天要想办法收拾一下这个刘菲。
行车从我们的头顶上轰隆隆的驰过去。我们建设厂机加车间是六十年代苏联专家给我们设计的,高大水泥铸的厂房,头顶上横跨着一台行车。那个巨大的吊钩,老是在我们的头上晃悠。车梁上悬挂了一幅巨大的白底红字的标语:
工业学大庆!
行车来来去去调运着,我们需要加工的各种零部件。嗯,我们建设厂这里把需要加工的零部件叫做“生活”。我们车间党支部书记与书记是这样解释这个“生活”的:
“啥子叫生活呀?这个都求不懂!工人嘛,加工零部件是本分,是我们的日常。这个零件就是生活咯!生活嘛就像这个零件一样需要打磨咯!小崽子们,明白了撒?!”
平时,刘菲看不起我,有意无意的喊我的外号,这就算了,上一次发生的那件事情,更让我生气。
刘菲到车间洗到洗澡堂里去洗澡。发现有人偷看她。咱们建设厂23车间的洗澡堂是用那个破木板和白铁皮包围起来的,很简陋,破烂。因为当然就有很多的缝隙咯,那天刘菲洗澡的时候就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的那个缝隙里有一个人的眼睛,那个眼睛鼓得老大,把刘菲吓得一声尖叫,哭了起来。刘菲一哭一闹,那个眼睛也就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车间里流言蜚语四起。大家纷纷在巡查、探寻、怀疑这个偷看刘菲洗澡的人到底是谁呀?
首先,是咱们班组的那个班组长杨军就在造我的谣,怀疑是我。怎么能怀疑是我呢?可能就是因为我平时傻里傻气,大家喊宝器,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结婚,还没有耍女朋友,就想女人了,傻木呆呆的人,平时除了想女人,还能够想其他什么的?所以,他们就怀疑是我去偷看刘菲洗澡啦!
真正叫人怀疑的是另有其人,我怀疑这个人是猴三儿,我们小组的猴三儿。他跟我的岁数差不多,又干又瘦,一双眼睛成天老是色迷迷的盯着漂亮的女娃儿。比如说有一次就是这个猴三儿,伏在我的耳朵边悄悄的说:
“你看那个刘菲的咪咪好大!”
但是,这个猴三儿平时在小组里,在车间里总比我精灵,出了什么事儿,见事不对,他总比猴子还跑得快!他去偷看刘菲洗澡,被发现了,就躲在了阴暗角落里,几天都看不见人影。
我们车间的那个党支部吕书记为这件事专门召开了全车间的职工大会。吕书记在会上是这样说的:
“简直是不像话,乱弹琴!咱们工人阶级的队伍出了这样的败类,丢人现眼!人家女娃儿洗澡,你有什么权力和资格去看的?你有本事自己耍个女朋友,结了婚看自己的老婆去!”
吕书记的话一说完,会场里的人马上都“哄”的一下,笑得来人仰马翻。
大伙儿一边笑,一边朝我这边看,那个样子分明是在嘲笑我嘛!
更让我生气的是,刘菲还当着大家的面,向我投来鄙视的目光,还“呸”的向地上吐了一泡口水。
从那个时候,我就下了决心要给这个刘菲一点厉害瞧瞧,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这一天是周末啦!大家都忙忙慌慌的,下班铃声刚一拉响就赶着去洗手,准备下班。我看见刘菲和班长杨军从工具柜里拿出肥皂往车间外面的洗手槽那边去洗手去了。我就想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就四处的观察,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了。我就从我的工具柜里拿出那个废报纸包着的那个死耗子,就偷偷摸摸,磕手磕脚地往刘菲的工具柜那边潜行过去。
我看见刘菲的那个工具柜的门是虚掩着的,没有锁上,心里就高兴起来了,哈哈,机会来啦!可能是我的样子太古怪,有点紧张被猴三儿看见了。
老远,猴三儿就把我喊住了:
“哈儿,干啥子嘞?”
我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抖,定睛一看,原来是猴三儿。不过,那时候我的胸口砰砰砰的乱跳,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猴三儿啦,你,你啷个还没走啊?”
“你在这里要干啥?我去洗手了,一起走吗?”
“我才不跟你一起走嘞,我下班了,还有点事儿!”
“你娃哈儿,你要做啥子?你以为老子不晓得嗦?”
唉,猴三儿早就看见我手上捏着的那个废报纸包着的死老鼠。我赶紧把那个死耗子藏到我的身后说:
“不要乱说哈,不要去乱说哈,老子收拾一下刘菲!”
“啥东西嘛?”
“死耗子。”
“哈哈哈,哈儿啦!亏你想的出来!”
猴子笑了一阵,又说:
“我,我不出去乱说,我没有看见!”
猴三儿笑嘻嘻的下班走了,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他昨天晚上刚刚看的南斯拉夫电影《桥》插曲:《啊,朋友再见》。
我相信这个猴三儿不会去告发我的,肯定不会的,因为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记得有一回,猴三儿去偷了班组长杨军的工具柜里的一块肥皂的,我就没有告发他。
侯三儿说,当时他是想找杨军要肥皂去洗手,看见杨军的工具柜里开着,肥皂放在那儿,但是杨军人没在那儿,猴三儿心想这也没有关系,就拿出肥皂去洗手了,洗完了手又搞忘了还。我说猴三儿了,我说:这就跟偷人家的一样的。你又没有给人家打招呼,又把人家的肥皂拿了,而且用了以后又没有还给人家,这不就是偷吗?
猴三儿只好叫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就没有出去乱说了,当然就更没有告诉班组长杨军。如果当时我告诉了杨军的话,杨军肯定要收拾猴三儿的,扣他的奖金,严格打他的迟到早退,评先进评模范当然更没有戏了。
猴三儿走了以后,我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车间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有的地方已经关灯了,很多的人已经下班走了,这个刘菲和班组长杨军肯定是还在一起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我就又小心翼翼的把刘菲的工具柜的门打开。我突然看见刘菲的工具柜里有一本杂志:《大众电影》。王新刚的巨幅头像熠熠生辉。我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刘菲喜欢电影明星王新刚呢!
《大众电影》这本杂志很好看,很多人都想看,我看不到的,他们都不借给我看的。我突然想起来,班组长杨军每个月都订阅了一本《大众电影》的。这肯定就是杨军借给刘菲看的了!
现在看起来这个班组长杨军,确实对刘菲在动歪心思啦!小恩小惠的嘛,现在是把《大众电影》借给她看,以后就是买衣服啊,买好吃的啦!上班一起来,下班一起走;周末、星期天又约好出去看电影,滑冰跳舞!
呸!
唉,可惜了,这个刘菲这么不懂事,而且还看不起我们小工人。如果我去告诉刘菲,我说这个杨军心怀鬼胎,好色!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刘菲肯定不会相信我,还以为我在这里胡乱造谣,破坏她跟杨军的友好关系呢!
我才不管这些事,我还是要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刘菲!
我就把我手里的那个废报纸裹着的耗子放进去,放在那本杂志的上面。我又一想,干脆把报纸撕开,直接把耗子放在王兴刚的脸上。刘菲洗了手,回来的时候肯定是打开工具柜的门去拿《大众电影》,看见王新刚脸上的那个死耗子,一定会吓得“哇”一声尖叫,哇啦啦的大哭。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悄悄的抿嘴发笑。
哈哈!还敢乱叫我的外号吧,还瞧不起我吧?!
我就把我手里的报纸撕开,提着那个死耗子的尾巴,悄悄的顺着刘菲工具柜门的缝隙递进去。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我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哈儿,你这是干啥子?!”
我回头一看,天呐!刘菲和班组长杨军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站在我的身后了。
顿时,我被吓得魂飞魄散,跋腿就跑。
我的身后传来了刘菲的尖叫和班组长杨军的谩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