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好,我说好久不见。
最怕见面的尴尬。我在脑里想象过无数种和你不期而遇的画面。有我在激动,你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我;有在十米外你就认出我来张开双手拥抱,我一路小跑过去。也有我们俩都没认出对方来就这么擦肩而过。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有熠熠生辉吗?
那年夏天我们认识得太仓促了,连离别的话都懒得说。
你在那张信纸上写着,今天下午放学能否等我一起?我们能见个面吗?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一连串的问号问倒了我,我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张纸条,在一个密封的信封里。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我就匆匆忙地赶着出校门赶着回家。那天没有等到我你有没有着急。
回到家我把纸条拿给姐姐看,姐姐兴奋地说,妹妹,你被告白了。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姐姐的嘴,生怕声音太大被爸妈听到。那个晚上很静,我就像躲着汤姆的杰瑞一样把自己藏在被窝里。
第二天上学的我像极了偷穿爸爸衣服的小孩担心被人认出来,连脚步声呼吸声都怕被人听到。我在一阵欢呼声中看到了你。那天你穿了白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露出了脚腕,一双黑色的球鞋。头发被汗水浸湿了,落在你干净的脸上。你走到我跟前冲我笑了笑。周围女生的眼神像一根细得发光的银针直插入我的心脏,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那一刻我知道你的光芒万丈。
你说,昨天没见到你,真是有点可惜,不过今天见到了。
平常被课本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塞满了的书包被压得走路都吃力的我,那天感觉一点都不重。在你灿烂的笑容下,我知道那一天是你为我一个人演出的。
你爱运动。篮球场上经常能够看见你的身影,偶尔路过,我也会停下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你奔跑挥洒汗水的样子。你能够轻松跳跃起来扣篮,连转身、落地的姿势都这么酷,你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练球吧。我不懂篮球,我也只能捧着书背着包静静的看着你和篮球融为一体的默契。
今年夏天的午后静得让人发抖。知了在深情地叫,肉麻得很。阳光毫不吝啬的把整个学校的绿色点缀,像发光的绿宝石。闷热的风吹来,掉落一地的树叶在哗啦啦的响。阳光晒在你的脸上,侧脸四十五度角的你也被这股氛围感动。渗透到画室的阳光,把你的身影拉长,修长的手指毫不掩饰的透露出来。你拿起笔的那一刻,连在你旁边的我也突然害羞起来。你安静时的样子想必也迷倒了一大片女粉丝。
你高出我一个头。星期三预备铃声响起,我急急忙地跑向办公室交作业,一出门就被你挡住,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你灿烂笑容下的洁白牙齿。你刚上完体育课,右手摸着我的头就像拿在你手里的篮球一样熟练。好宠溺。那一刻我居然爱上了这种感觉。
你说这样的陪伴也很美好。你在篮球场上跑着跳着,我在一旁坐着给你递水。你在画画,我就是你最好的风景。
我不知道这能算不算陪伴。在我认识你的这年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但这年夏天也过得格外的快。
我没有忘记你比我高一个年级,你有即将要去追逐的梦想。
听说每个要走的人脚上都踩着云。风一来,就走了。
那天,你突然跑到我课室说,“这个夏天我就要走了,以后我不能为你画画了。”
你把手里的画给我。画上的是我。你说有天你在三楼教室的走廊发呆,看见背着书包低下头回家的我,我转身往回看的那一瞬间吸引了你,让你生起好奇心一定要认识我,要把这个风景留在画里。
“你要去哪,你不是在这里念高中吗?
“我要回广州了,那里实现我的梦近些,不要为我担心。”你摘下耳机塞到我的耳朵里,里面放的是张敬轩的《断点》。
我吻过你的脸,
虽然你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是祝福你过得好一点,断开的感情线我不要做断点,只想在睡前再听见你的,蜜语甜言。
我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光芒,四射。看到了你灿烂笑容下的自信。那是我所不能打断的。
广州是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去了你还会回来吗?那里有你认识的人吗?那里真的能实现你的梦想吗?你会不会认识了新的朋友就跟我生疏……
你知道吗?
这些问号就跟那天那张你给我的纸条里的问号一样吓倒了我。我好像会离你越来越远。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是吗。
学校还是老样子,不过今年阳光刺眼了些,冬天我又多加了几件衣服。放置你画板的那个架子发黄了,还有了蜘蛛网。操场上换了一批人在打篮球,我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坐在那个椅子上,手上没抱书了,都塞在书包里,又重了点。那些看到你就会欢呼的女生也都毕业了。
这是我在一年后你问起我的情况时我回复给你的电话内容。电话那头的你笑了笑说,那你也还是那个老样子吗?头发留长了吗?
我还是那个老样子。书包一直都没换,还是低着头走路,会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看到地上发黄的树叶会捡起来坐书签,写上句子。不过,上次你说我的头发像个蘑菇,这次我把头发留长了。
“张敬轩出新歌了,他的故事。还在香港开了他的首个个人演唱会。”
“你去看他的演唱会了吗?
“没有,我在上课,而且也不容易抢到门票。”
“不过,我听说他会在广州开演唱会,到时我们一起去看。”
“好。”
结束对话后,我去把“他的故事 ”听了一遍。
爱没尽头才是爱 故事动人原在他的慷慨,唯望女孩亦会明白到他的爱。
这里写的是你的故事吗?我是故事里头的女孩吗?我为你的变化我的怀念惆怅。
我一边努力的学习,一边努力的靠近你。可是我越努力的靠近你,好像离你越远。
你说你最近爱上了bigband的英文歌,最喜欢的一首是together forever。我在音乐播放器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原版,又早起把歌词记熟。还向好友打听有没有别的好听的英文歌也是bigbang的。我向你推荐了make love。你说这首歌的旋律起伏不大,节奏平和,很好听。
在你高考的那个六月,我比你还着急。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热,汗水像不用花钱一样地哗啦啦往下掉。街上到处都是卖空调的商店。树底下拥挤的人群在安然的享受片刻的凉爽。在校外熙熙攘攘的来接考生的家长,长一句短一句的嘈杂声。
我不敢呼吸太大声,我在你的表情上读到了失落。我看着你远去的背影,也跟着一起失落。
六月一号我在空间上为你高考祝福。六月,请你好好待他。
有人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你想要做大海里的小鱼还是小河里的大鱼。我选择了前者。
你安慰我说没事,既考之则安之,我只是没有发挥好,也不一定说考得很差,对吧,不要为我担心。
不要为我担心。好像上战场的是我,失利的也是我。本来要安慰的是你,没想到反过来要你安慰我。你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让一切尘埃落定。
在图片上我看到了你学校里的更大的篮球场和装备更齐全的画室。你说想打篮球。于是我们就偷偷地背着保安翻墙进篮球场。围墙高出我不止一个头,你三两下的就能过去,我吃力地一步步爬。还好你拉了一把,不然我就掉下去现在不知道在哪了。
你是不是经常逃课出来打篮球然后又翻墙回学校?长在你手上的茧也没有以前厉害了。在我不知道的这三年里,你用力地追你的梦想了吗?
“明年你一定要考来广州上学,我会在这里等你,以后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我再一次听到广州这个地方。姐姐告诉我说,广州是个拥挤的地方,人多,车多,楼高。
“好,我一定会的。在我回学校前,你能为我再画一次吗?
你丢下球,汗水拼命地往下流。你拉着我一个劲的跑,像极了私奔的情侣。身后被吹起的树叶也哗啦啦的跟着一起旋转,校道两旁的高树也为我们欢呼着。
你把画板上的画取下来,说你早就画好了,只是没想到头发长了的我比想象中更好看。画里的人一点都像我。
又一年后我高考。我没有回复你的信息接听你的来电也没有给你寄信,因为我食言了。妈妈一直说我为什么不选择在广州的学校,非要跑去别的地方干嘛。为了这个我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上学前的一个晚上,妈妈在帮我收拾东西,无意间翻出了你给我的两张画像,发黄了。我才意识到我们一年没联系了。妈妈又在唠叨这件事情。
第二天我拿着行李早早的出门了,没有跟妈妈道别,也没有说抱歉的话。我选择了的路,跪着也会把它走下去。
我拿起手机拨打你给我的号码,电话那边提示你拨打的号码已停机,请您查询后再拨。车背着广州的方向开去,越开越远。身后的建筑物离我越来越模糊,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mp3在单曲循环张敬轩的断点。
我开始了我的新生活,每天定时定点的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在图书馆里写东西,头发剪了。你那边怎么样?还有继续在篮球场挥洒汗水吗?还有继续画画吗?有遇见新的人新的事物吗?
我遇见了和你一样爱打篮球的男生。偶尔路过我也会站着观看一会,他们跑着跳着的身影和你一样灵活,连扣篮的姿势都这么帅。夕阳把我的身影拉长,我背着包,手中的水都不知道该递给谁。
不要为我担心,该到我跟你说这句话了。在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地方,我们要熠熠生辉。
“好久不见。”
“不对,就像昨天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