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课间的喧闹突然被一声愤怒却又有些纤细的声音打断,我从和新朋友们“究竟是AK好用还是M4好用”的争论中转过身来,看到曾经相伴回家的同学正站在靠窗的课桌上,一只脚已经踩到了外面窄小的窗台。
彼时距离我转学到这个班级刚够一学期,虽然我已经被从蓄着长发的乡村非主流给改造成了城市寸头少年,但距离融入这片陌生的领域还差的很远。
“跳楼”这个惊险刺激的词语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一群初中生眼前,以至于整个班级的所有学生,包括窗前“忍无可忍”和旁边“逼人太甚”的两个当事人,都像是时空停滞一样呆立了几分钟。
然后是爆炸过后一样的混乱,刚才还在据理力争的某个朋友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夺门而出。其他几个班委看到班长的行动,也随即冲出去,向着班主任的所在地狂奔而去。
窗户附近的课桌主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逃离到了教室另一头,唯一没动的就是刚才“逼人跳楼”的另一位当事人,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反倒是更近了。窗前的少年已经出离的愤怒,显然某个人嘴里的“开玩笑”让他觉得必须用“跳楼”才能表达自己的抗拒。
看起来倒像是小偷被抓了现行,要以死相逼来脱罪……被新朋友粗暴推开的我有些不高兴,顺势坐在位置上,看着抱着窗框发抖的旧朋友。
其实也不算是朋友,除了刚转学过来的那几个礼拜,我就没有再和他说过话。
独自走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同样独自走回家的同学,于是结伴。如果这也能算是友谊的话,那他大概是我新学校里的第一个朋友。
第一个朋友的名字是“英春”还是“迎春”呢?要跳楼的少年看起来既不英勇也不潇洒,说实话真的挺滑稽的,教室里已经能听到轻轻的笑声。
没有人上前劝阻,我恐怕整个班级里只有我算的上熟悉他,这种熟悉也过了一百多天,按照细胞的代谢频率,我和他都已经换了三四个。
另外这个跳楼连初中生都看得出来是吓唬人,首先这里是二楼,其次外面有防盗的钢筋笼,就算年久失修,也应该能拦截一个瘦弱的少年。
吓人的事件不可避免的演变成了难得的趣事,恐怕在未来几十年中,这件事儿都将成为活跃在围观者们各自朋友圈里,可以引起哄堂大笑的廉价谈资。
班主任匆匆赶来,窗台上的少年看到自己唯一的依靠出现,其实已经安心了下来,再听到班主任好言相劝的几句安慰,“有人做主”的安全感取代了忍无可忍的愤怒,还没等有人想到要去麻烦119,就自己走下了窗台。
“学生跳楼”的事件传出去对学校影响太坏,对班主任的影响更大,还好事件最后以闹剧的形式终结,连双方家长都没叫来,不知道班主任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在放学之前两个当事人握手言和,不惜以命相博的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
内情?当然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