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冷漠灼伤了八妹,也灼伤了大姐的心。对八妹我是愧疚,而对大姐的关心却是漠然的。入学之初,大姐对我极其关注,我是个对生活琐事不太走心的人,大姐就常常提醒我怎么做那些生活琐事。我很烦,我只喜欢种蘑菇、写字、画画这些跟生活不太相关的事,有空还要跑出去找那些同道的朋友海侃神聊,常常将脏衣服泡到盆里忘了洗,脏鞋子扔床下多日,被子不整,床单不齐的跑掉。每每卫生大检查,便将它们遮掩起来。大姐看不惯我的恶习,劝着我去洗,实在不厌其烦了,我就应付着做做。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姐看在眼里,买上一包零食,拉着我去校外散心,但我关闭的心扉从不倾诉。挚友走后,大姐主动跟我一起吃饭。打饭,刷洗碗筷几乎都是大姐一个人包了。还要常常等着我的任性。有时因为写字、画画下来晚了,偌大的餐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远远只见大姐站在那里等着我,饭菜有盆子扣着,和我再一起吃。每每此时我也会心头一热,鼻子发酸。有几次我去的太晚了,餐厅已关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竟见大姐端过饭菜,只一句“吃吧”。我不愿总是接受这样的好意,烦了也来一句“以后不要端到宿舍了,我不去,是我不想吃。”,大姐有时会红了眼睛,默默地转过身。也许是块冰也该化了,可我.....
记得那是我上师范后的第一个生日。我不想告诉任何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知道没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祝我生日快乐。放学了我仍在班上练字,竟忘了天已黑。想起大姐也许还在餐厅,我匆匆跑去,看到地上摆着炒面,还有一份我们平日里极少吃的肉菜。哦,难道大姐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默默地吃完。大姐说我们出去散散步吧。校门左拐是我常去逛的一家书店。我只去逛,极少买书,因为家境穷困。大姐带我去了书店,指着书架上一本《戴望舒诗选》问我,看过吗?那是我心怡许久的一本书。我迷惑,大姐不喜读诗,也从未见她逛书店,为何这样问?大姐付了钱,递给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我愣住了,内心顿时翻涌起酸涩的滋味。无语,不知怎样推辞,又说不出那声“谢谢”。后来才知道,大姐是在入学填登记册时看了一眼我填的内容,记住了这个日子。哦,如此有心的大姐,执拗的我却注定负了她。
三年级的上学期,学校要求交30元书费。当时家里变故接二连三,生活陷入困顿,父母更愁苦了,我不忍再向家要钱,迟迟拖着书费。那是个星期天,望着窗外缠绵的秋雨,心里惆怅难过。凄风苦雨,却道天凉好个秋!傍晚,大姐回来了,悄悄地递给我30元钱。转身,我流下平生第一次说不清的眼泪。毕业后,工资一份补贴家用,一份供妹妹在外地读书,只剩生活费,大姐的三十元钱一直未还,后来有钱还了,却是不知如何提起的拿不出手了。也许大姐忘了,但我却梗在了心里,一梗多年。多年后的一天,我 终于鼓起勇气提起此事,把钱还了大姐,去了心梗。我和大姐相趣而笑,仿佛那份久远的岁月如风吹过,只留真情从头说。后来我写下一篇《生命里的朋友》发在《沧州晚报》,纪念我和大姐的这段情缘。回首,刻入岁月的风尘是永不逝去的那份心底的眷恋,在我忧伤青葱的岁月里永不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