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皇后对小枫流于表面的客气、和善,太皇太后对小枫可就真心实意得多了。太皇太后亲自捧着点心,让小枫吃,小枫都不好意思,说道,“太奶奶,我来吧。”太皇太后坚持道,“太奶奶帮你端着,你来吃!来!”小枫只能笑了一下,像小仓鼠一样,小心翼翼地咽点心了。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都像老小孩一样了,经常做出一些孩子气的举动来。她气李承鄞没个孩子,便把李承鄞和小枫锁了起来,还不给炭火,只给加了料的稀饭,搞得李承鄞和小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来,小枫失踪后,彷徨无依的李承鄞来看太奶奶,太奶奶也是这样,给自己的重孙子投喂点心,可知,太奶奶对小枫可真是好,像亲重孙女一样好。
小枫继续构思她想写给阿爹、阿娘的书信,她在心里想道,“阿爹,阿娘,我在这边生活得挺好的,上京的景色很美,宫里的人也都对我挺好的。”是啊!小枫作为能安抚边疆的西州嫡公主,哪怕她此时还没有得到来自李承鄞的无微不至的呵护,有皇帝、皇后、太皇太后在背后撑腰的她,谁敢对她不客气呢?
当然,小枫得到皇帝、皇后与太皇太后明面上的保护,也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在宫中安泰无虞了,这一点,从后来她被宣德王故意投毒,差点死去就能看得出来。所以说,如果没有后来李承鄞那么周全的维护,小枫真的很难和李承鄞走到最后,最起码,高相,还有赵良娣的母家就不会放过她。小枫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她是太子的心上人呢?对小枫下手,才是李承鄞的软肋,打击小枫,比打击李承鄞更能让李承鄞痛苦。
太皇太后又对小枫说道,“太奶奶呢,从宫中挑了一个好的宫官,给你做掌事宫女,就是这位。”永宁听了,立刻给小枫行了大礼,她双手高高举至额头,对九公主作了一个揖,正式拜见小枫道,“婢子见过九公主。”小枫见到永娘对自己这么客气,立刻不好意思起来,便推脱道,“永娘不必客气。”
这时候的小枫,应该是刚刚来到豊朝的时候,她谁也不认识(小枫应该是从太奶奶的嘴里知道了永娘的名字),被接到了太皇太后的寿仁宫里。太皇太后想要让小枫安顿下来,首先就给小枫指了她身边最好的女官——永娘——来伺候小枫。永娘在小枫身边,可是非常得力的。书枫在小说的一开始,受了皇后的懿旨去看赵良娣,她在门口踩到了裙子,狠摔了一跤,也不懂怎么和赵良娣寒暄,还是永娘帮着小枫,话说得一套一套的,让赵良娣很是开心,还跟小枫夸永娘,夸小枫有这样得力的女官。可是小枫来?她对永娘和赵良娣说的话是半懂不懂,只觉得气闷得很。
太皇太后对小枫说道,“太奶奶啊,叫人给你布置好了,寿仁宫的侧殿揽月阁,可好啊?”在得到小枫的首肯以后,太奶奶叹道,“这样一来呢,太奶奶就能常常听到你说明远长公主的一些事情。”
太奶奶为什么那么喜欢小枫呢?除了小枫她天真无邪,没什么心机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太奶奶可以从小枫那里知道很多已故的明远长公主的事情。明远长公主远嫁西州和亲,一去不回不说,还早早地过世了,这让身为明远长公主祖母的太皇太后很是伤心。在小枫身上,她好像是能看到自己孙女的音容笑貌,她很感激,很喜欢。
小枫大婚前所居住的宫殿,名为“揽月阁”,这里面当然也是有含义在的。“揽月”这个词,应该是出自李白的《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豊朝他们是流水的太子,铁打的太子妃嘛!哪位皇子得了太子之位,才能得到娶小枫的资格,所以小枫便像是九天仙女一样的存在了。
小枫嫁予李承鄞以后,住的是东宫的承恩殿。这应该是李承鄞给她安排的住处,代表着李承鄞待小枫暗戳戳的心意。何谓承恩?后宫女子盛宠不衰,直至诞下龙嗣,才能称得上是“承恩”。白居易《长恨歌》有句云,“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小枫没读过这诗,李承鄞肯定读过,小枫无意之间闯入李承鄞的汤池,李承鄞非抓着她不让她走,那时候的李承鄞,便开始对小枫想入非非了。甚至,在李承鄞那里,小枫都用不着像后宫女子那样使尽千般手段来争宠,他自己就会收敛自己的心思,只肯专宠她一人的。李承鄞早就想好了,等他斗赢所有的政敌,他与小枫之间再无变数的时候,他便会让小枫”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
这时,永宁公主来问候太奶奶了。永宁公主规规矩矩地拜见了太奶奶,太皇太后连忙把永宁叫到自己的身边,给她俩引见起来。太皇太后说,“这就是太奶奶的心肝宝贝,永宁公主,这位呢,是来自西州的九公主,叫小枫。”永宁和小枫连忙眉眼弯弯地互相厮认过,只听太皇太后接着说道,“你们二位是年龄相仿,可以认个姐妹吧,互相有个照应,多好啊!”
这里是小枫第一次见永宁公主的时候,珞熙公主跟着她的母妃回益州省亲去了,小枫没见着。在太皇太后的牵线搭桥下,小枫又有了闺中密友——永宁公主。太皇太后对小枫的呵护,可真是丝丝入扣、周到细致啊!
这里有1个细节,那就是,永宁公主是第一次正式行礼,永宁虽然保持了女子的行礼姿势(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但她行的作揖礼,手并没有到额头(与永娘拜见小枫不同)。这主要是因为永宁她是公主,身份尊贵,日常来拜见太奶奶,相对比较随意。至于永宁行礼的时候,樱乔、永娘给永宁回的万福礼,则更随意,这是因为樱乔和永娘此时都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作为永宁公主长辈的婢女,她们自然也是很有体面的,用不着给永宁行大礼。
就在小枫魂飞天外的时候,正在和小枫打叶子牌的永宁公主发觉了,她连连呼唤了小枫2遍名字,把小枫给吓了一大跳。永宁奇道,“你在想什么呀?”小枫只得掩饰道,“没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
小枫她是真的把李承鄞给忘记了,此时尚未和李承鄞重逢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哪怕她在听着有关李承鄞的消息。不过这种平静的、恬淡的心境很快就被打破了,在下一集,她将在皇家猎场与李承鄞重逢。
永宁道,“我们就想知道,在这几个哥哥中,你会喜欢谁啊?”
小枫叹道,“哎呀,你们别打趣我了!我是来这里和亲的,不是只能嫁给你们的太子吗?而且,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呢!”
因为小枫不记得她爱李承鄞这件事了,所以,她此时是理性至上的。她只想着自己父王把自己派来和亲中原的使命,既然我选择不了我的婚姻,我喜欢谁重要吗?
但是,小枫在潜意识里,也是记得她爱一个人的感觉的,那就是,她说她连永宁几个哥哥的面都没见过,这本身就说明,她好像知道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的。而且,那个人还是永宁其中的一个哥哥,所以,小枫在见到宣德王的时候,才以那样探寻的眼光瞧着宣德王,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宣德王不是她潜意识里爱着的那个人。
还没有嫁予李承鄞时的小枫,在与李承鄞重逢以后,一直有一份悸动在的,但是,她同时知道了李承鄞爱赵瑟瑟这件事,于是,她在理智上是想要和李承鄞保持距离的。所以,在宣德王被立为太子以后,小枫还是收拾了心情,她想要为了西州嫁给宣德王,直到李承鄞在湖里救了自己,而不是赵瑟瑟。小枫开始黏着李承鄞不放,同时,她想要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呵护李承鄞,于是,她在听到皇后语气不善地要把赵瑟瑟传入宫的时候,才立刻跑去告诉李承鄞。
后来,在李承鄞马上就做太子的时候,永宁撮合小枫和李承鄞,小枫见到李承鄞和赵瑟瑟在一起,就知难而退落荒而逃了。小枫还对永宁说,她不想勉强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娶自己,这代表着小枫认定自己是李承鄞与赵瑟瑟之间的第三者,她不愿插足李承鄞与赵瑟瑟的婚姻,让李承鄞的真爱委屈作妾,她却霸着太子正妻的名位不放,这也说明,小枫真的是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爱着李承鄞,成全着李承鄞。
永宁听了小枫说她哪个皇子都没见过这句话,她又不知道小枫曾经爱过一个人的事,便以为小枫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不过是因为她还没见过她哥哥中的任何一人,于是永宁叹道,“说的也是啊!“不过永宁很快就有了一个主意,她说,”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如何?”永宁想要为小枫牵线搭桥,帮助小枫确定自己的心意。
小枫听了这话,立刻高兴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再次暗示了小枫在潜意识中,是想要找到被自己忘记的挚爱,也就是与李承鄞重逢的。小枫对李承鄞,是忘记了她与李承鄞经历的一切,甚至忘记了李承鄞这个人,但是她没有忘记爱一个人的感觉。她在期待,我会与我潜意识中爱着的那个人重逢。
夜幕降临,小枫送走了永宁和珞熙,一个人穿着家常衣服,在烛火下写着给阿爹阿娘的家书。阿渡则在一旁发呆,静静地陪着小枫。
因为小枫才来上京一个多月,所以,这时候的阿渡装哑并没有太久。身负国仇家恨的她,却不得不装哑,心里自然是悲凉的,她久久地发呆、发愣,她还沉浸在丹蚩刚刚亡国、她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悲痛里。
小枫把白天她构思的话都写了下来,最后又收尾道,“阿爹,阿娘,你们放心,不管将来要嫁给哪个皇子,为了你们,为了两国子民,我不会像从前一样任性……”
小枫虽然忘记了李承鄞,但是她却记得自己当初来和亲豊朝时的初衷,她为了西州能在丹蚩亡国的西境局势中得以保全,她主动答应了与豊朝的联姻。这是为了两邦修万世之好,她已经不再任性,不再只想着自己了。这为后来她压下对李承鄞的悸动,安心嫁给宣德王埋下了伏笔,为后来她知道李承鄞是杀她阿翁的仇人,但仍然履行与李承鄞的婚约嫁予李承鄞埋下了伏笔,更为故事的结尾,小枫为了制止豊朝与西州的战乱,自刎于两军阵前埋下了伏笔。
小枫慢慢地把自己的这封家书绑好,又用蜡烧化了封信的火漆,把它倒在了信线上,盖上了封印,以确保家书的保密性。
做完了这一切以后,小枫把阿渡唤了过来,她把书信交给阿渡,又让她帮自己把家书偷偷送到驿站去。在小枫心里,她虽然人在上京,回不得家乡,但是还是可以靠公共驿站来和家乡通信的。小枫还是太单纯了,她不知道,身为和亲公主的她,有关她的一切都会成为机密,只能交由两国使臣来传递,而不是公共驿站。
书枫更可怜,作为太子妃,虽然在物质上什么也不缺,但是她一直以为她爱的李承鄞不爱她,很想家,很想家。她直到恢复了记忆,才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父王一次都没有派使臣来看过自己,一次都没有给自己送来什么东西。原来,西州已经成为了回不去的故乡,甚至,她都不敢想象西州是不是还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决权的王国。
当然,书枫的这些感觉,全都为假。哪怕书鄞还没有再次爱上小枫,他都那么给自己的正妻小枫面子,怎么可能不给西州面子。更何况,皇帝知道书鄞待小枫的情意,自然也不会为难西州。等到小枫恢复了记忆,书鄞早就爱上小枫了,他怎么可能对西州不好呢?书枫在跳下玉门关的城墙后,亲眼看着阿渡死去,立刻自杀,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西州已经名存实亡,甚至已经亡国,她回不去了,她不相信书鄞爱自己胜过爱江山,她误会书鄞不会为了自己善待自己的母族,可是事实上却是,小枫的感觉完全错误。李承鄞对她可是珍爱无比,只要书枫高兴,李承鄞是月亮都摘得,怎么可能苛责西州。
阿渡瞧着已经失去记忆的小枫,她不想破坏小枫虚幻的幸福,于是顺从地接过了信,走了出去。但是,阿渡并没有把信送到驿站去,因为她出不得宫,因为小枫的阿爹已经疯癫,阿娘已经死去,谁会看这些信呢?阿渡只能把这些信好好地藏了起来,假装它们已经被寄出去了。
阿渡瞧着公主满怀眷恋写下的这封家书,哪怕她不看,都知道小枫是在说什么,小枫说,”我会乖乖地待在上京,接受这属于我的宿命。阿爹,阿娘,珍重!盼回信!“阿渡眼含热泪,把这封家书和她从前藏好的其他书信放在了一起,又伤感地盖上了匣子。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她将在小枫面前保守这个秘密,以安抚懵懂无知的小枫的情绪。
那么这里有1个问题,后来的顾剑为什么知道要托李承鄞把一封假家书转交给小枫呢?这必然是阿渡告诉顾剑的。李承鄞那个柠檬精,他很吃顾剑的醋,脸色不佳地盯着顾剑道,”你对她,倒是很关心。“但是,他还是转交了,同时按照顾剑的意思,把西州送来贺他们大婚的贡品转送给了小枫。
这里还有1颗暗糖,那就是,剧枫并不是什么家乡的东西都没收到。因为顾剑的授意,李承鄞把小枫珍爱的葡萄酒送了来(李承鄞知道小枫所有的事,他知道自己的挚爱是个小酒鬼,爱喝家乡的葡萄酒),小枫想要转赠瑟瑟的时候,惟恐小枫吃亏的李承鄞又故意把酒打烂了。可是,小枫只有这一次,是得了顾剑的恩惠。后来,就都成了李承鄞在默默地假借小枫阿爹的名义,给小枫源源不断地送西州的信、西州的土仪了。瑟瑟在和小枫打叶子牌的时候,随口说小枫的靴子好看,还说咱们中原可没有这么精致的硝皮,小枫听了,立刻说道,”是啊,这种硝皮的靴子,只有西州才做得出来,你喜欢吗?你如果喜欢,我让阿爹下次遣人来的时候,多给你带几双好看的靴子。“这是李承鄞默默关怀小枫的直接证据,他会派人专门到西州去,搜罗小枫喜欢的东西,并且从不间断。
小枫拉着阿渡,从自己的揽月阁中偷溜了出去,她对阿渡说,”来上京这么久,我们一次都没出去过,再不出去,我就要活活憋死了!“
小枫在西州作九公主的时候,就经常骑着自己的小红马,随意出宫。她甚至可以一个人呆在离人坡上等了顾剑三天三夜,这本身就代表着她的阿爹、阿娘根本就是在散养小枫的,小枫的性子,也因为不受拘束而向往着自由自在。她到了豊朝,都一个多月了,竟然一次都没出去过,当然是快憋死了。
结果小枫刚刚迈出寿仁宫的门,就被守在门口的小黄门给拦住了。他们告诉小枫说,”九公主,没有太皇太后的允许,九公主不得出宫。“
这个时候的小枫还没有嫁给李承鄞,所以她名义上的”监护人“是太皇太后,她想出宫,必须得先得到太皇太后的准许。至于太皇太后为什么不准小枫出去,应该是希望小枫能开始学习大婚的礼仪了。
这里其实是1颗暗糖,照应后来李承鄞多次默许已经嫁给他成为太子妃的小枫偷偷出宫,去米罗酒肆喝酒,去鸣玉坊看歌舞,去逛市集,吃鸳鸯炙的情节。小枫嫁给李承鄞以后,李承鄞就成了小枫名正言顺的”监护人“了,李承鄞知道小枫向往自由的性子,他想要哄小枫开心,于是默许小枫偷偷出宫,又担心小枫的安全,才派出裴照。后来,李承鄞吃裴照的醋,觉得他派裴照去保护小枫,竟然导致小枫对裴照有了好感,但他也只是把裴照和小枫隔开而已,并没有制止小枫出宫,而是试图取代裴照的位置,让他领着小枫出宫。
书鄞为什么在他俩被太皇太后关起来的时候主动提及鸣玉坊呢?书枫和裴照在米罗酒肆不期而遇,又带裴照去逛鸣玉坊,希望把裴照介绍给明月,帮明月洗刷她家的冤屈。裴照问小枫,那个女子是不是陈家旧眷,小枫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小枫听不懂没关系,裴照对李承鄞那么忠心耿耿,他一定把这件事会告诉自己的主君的。于是,李承鄞就因此得知了小枫与裴照一起去鸣玉坊”喝花酒“的事,很醋,很气。所以,他才在被太皇太后关起来的时候,对小枫主动提及鸣玉坊的事。书鄞的意思,就是他想要取代裴照的地位,他也想和小枫去逛逛鸣玉坊,培养培养感情。
其实,书鄞并不是利用小枫,他去之前就知道父皇在鸣玉坊,因为皇帝非常偏爱李承鄞,他也不会对皇帝掩饰他故意找来和父皇建议重审陈家旧案,扳倒高于明的意图。至于书鄞派出顾剑挟持父皇,不过是为了嫁祸给高相,坐实了父皇铲除高于明的决心。所以说,书鄞真的是事业爱情两不误,他带小枫出来,就是为了趁机和小枫培养培养感情。在书鄞眼里,他被刺了一刀,小枫都那么伤心,要是他被刺客挟持走了,小枫肯定心急如焚,他便可以得到小枫更多的关怀与爱慕了。不幸的是,顾剑把小枫带走了,更不幸的是,小枫在此期间恢复了记忆。
小枫听了这样的话,便辩解道,”我是西州九公主,不用遵守你们这些规矩的。“
这里还是1颗暗糖,在寿仁宫的小枫,其实不如她嫁给李承鄞以后更自在。理由很简单,太皇太后不会像李承鄞那样娇惯小枫(虽然太皇太后已经足够娇惯小枫了)。在东宫的小枫,可是横着走的,小枫曾经冷言冷语地怼李承鄞说,”这里也是我的东宫,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李承鄞接着就认了怂。(李承鄞甚至把这句话当作是一句甜蜜的话,因为小枫把东宫当作是她的家,李承鄞就是想让小枫乖乖在东宫等他。)作为东宫中唯一比小枫地位高的人,李承鄞在小枫面前一向胆怯,才不会拿出夫君的款儿来,胁迫小枫像当初大婚时,夫妻对拜小枫要拜得比李承鄞更低那样来面对自己。所以,小枫可以不用遵守东宫的规矩,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她想出宫就出宫去。
小枫见到这个理由没用,便又现想了一个理由,说道,”我……我有太皇太后的特许,你们要是真拦着我,她万一怪罪下来,你们也担待不起呀!“可是,这个理由也没用。
那些小黄门哪里会相信九公主空口白牙说的这么一句话呢?他们还是不准小枫出去。不过,小枫还是很信任太皇太后对自己的好的,所以她才敢编这种谎话。嫁给李承鄞的小枫,可从来没有假传过太子的旨意,在宫外她受了委屈,也不肯亮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更不会告诉太子知道,反而会让裴照来救自己。这让李承鄞很吃醋,说了不少酸话。
那么,假如小枫真的要假传太子的旨意,李承鄞会不会配合呢?他当然会配合,还死心塌地的配合,这一点,从小枫先斩后奏,大喊太子昏倒,以换取自己能离开丽正殿的机会时就能看得出来。面对小枫提出的让他晕倒的提议,李承鄞本来死不愿意,他觉得如果他昏倒,只怕会对自己名声不利,他在太子妃身上是累到什么程度了,竟然昏倒了。但是李承鄞看到小枫去挠门,看到真的有人来了,立刻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床上,配合了小枫。这再次成为李承鄞只爱小枫不爱瑟瑟的力证,你见过李承鄞会为了瑟瑟放弃自己太子的体面和自尊吗?只为求得小枫不要因为撒谎受罚。
就在小枫和那些小黄门僵持的时候,永娘来了,永娘告诉小枫说,”公主,快回去吧,方尚仪在揽月阁等着你呢!“
小枫听了,疑惑地瞧了阿渡一眼,又问道,”方尚仪是谁呀?“
小枫当然不知道方尚仪是谁,她来上京已经一个多月了,也好好地适应了上京的生活,好好地养好了自己的身体,也是时候学习宫廷和大婚时的礼仪了。
方尚仪拿出了女先生的姿态,先对小枫吟了一段《女论语》,“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这段文字是完完全全的封建糟粕,还浅显易懂,我就不直译、不批判了。我想,没有任何一个现代女子,会把贞洁二字放在心上,女人的身体只属于自己,她想给谁就给谁,她不想给谁谁也勉强不来,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那群打着复兴传统文化而妖风四起的“女德班”,鼓吹“妻子挨丈夫打会不生病”这种屁话的女师父,你丈夫这么些年怎么就没把你打死了呢?!
我只来分析一下这句话在整部剧中的意义。按照豊朝对女子的教养,小枫作为太子妃,她是必须要熟读《女诫》、《女论语》等专门训诫女子三从四德的教育课本的,以便将来能成为李承鄞的贤内助,进而垂范天下。方尚仪对小枫提出的最要紧的要求,就是小枫要对李承鄞守贞。为了劝导小枫“存天理,灭人欲”,她试图用守贞代表着小枫有更优的品性,可以让小枫得到更高的地位来拉拢小枫。
这一点,和西州的风俗完全不同。明远公主就是先嫁给小枫父王的兄长,后改嫁给小枫的父王的。而且,西州王和明远公主明明很恩爱。小枫从小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不会觉得为丈夫守贞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但是,小枫出于对李承鄞的爱,还是心甘情愿地这么做了。李承鄞挨了一刀差点死了,小枫拉着李承鄞的手,对他说,“李承鄞,你放心,你死,我陪你一起死。”“你要是真的死了,我还能嫁给谁呢?我怎么能嫁给别人呢?”
那么,李承鄞对小枫愿不愿意为自己守贞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呢?小枫从顾剑那里回来,见到李承鄞大受惊吓,李承鄞下意识地就觉得小枫可能是受了委屈,他觉得顾剑可能对小枫怎么样了,要不然小枫为什么会害怕自己呢?她没有理由害怕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丈夫啊!李承鄞觉得,小枫可能是因为受了胁迫,所以害怕所有的男人,包括她的丈夫,她最爱的人。所以,李承鄞便慢慢地凑了上来,想让小枫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想让小枫得到来自她爱人的关怀(小枫曾经对垂死的李承鄞表白过,还曾经在刺客面前以身相替,李承鄞知道小枫爱着自己),来安抚小枫的情绪。这本身就代表着李承鄞对小枫的情意,他不在乎小枫经历过什么,不在乎小枫失去了当时世俗最看重的女子的贞洁,他只会自责,没能好好保护小枫,让小枫受了委屈。
后来,李承鄞确认小枫是恨自己,而不是在顾剑那里受了委屈,他便急了,他觉得小枫和顾剑相依相伴这么久,他们浓情蜜意,极有可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李承鄞也没有因为小枫作为自己的妻子不肯为自己守贞而气急败坏,他只想坐实了他与小枫的婚姻,让自己得到与顾剑同样的地位——成为小枫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名义上的丈夫。于是他把小枫硬给扛进了承恩殿,这时候的“承恩”二字,变成了“雷霆雨露,俱是皇恩”,可真是讽刺。
那一晚以后,李承鄞确认小枫并没有和顾剑怎么样,李承鄞一方面得到了极大的安全感,另一方面他对小枫的占有欲又被激发了出来,所以他非要诱杀顾剑,独占小枫。一个很明显的表现就是,李承鄞在小枫面前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哪怕他前一秒还在低声下气地哄小枫用膳,后一秒都会随随便便就急了眼,跳了脚。他在小枫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凌厉态势,他主导着与小枫的关系,小枫则变成了幽怨妇人,甚至会跪地哀求李承鄞,李承鄞也不再是那个见到心理上的生母就认怂的孩子了。我不得不说,这一方面的关系的确是小枫与李承鄞爱情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一回头,方尚仪就看到九公主都瞌睡过去了,气得她立刻用手里的戒尺狠狠地敲了敲揽月阁里养锦鲤的水缸,非但把鱼儿吓得到处乱窜不说,还把小枫给吓醒了。小枫立刻迷迷瞪瞪地恢复了神识,假意拿起了手里的书册,一副我在认真看、认真听的架势。
我先来分析一下这口一进揽月阁的门就能看得到的养锦鲤的水缸,本剧中的布景是非常讲究的,绝不会出现没有含义的道具。首先,这水缸是粉红色的,与揽月阁里到处悬挂的帐幔颜色相同,整个营造出一种温馨甜蜜的氛围来,非常适合用来装点闺中女儿的闺房。小枫在嫁给李承鄞,进入承恩殿后,她寝殿的床前也有帷幔,但这帷幔就变为一粉一白两片了。如果导演想让观众觉得幸福、舒适,便是放下那块粉色的帷幔(小枫独寝的时候,李承鄞第一次留宿承恩殿的时候),如果导演想让观众觉得凄惨、恐怖,就会放下那块白色的帷幔(李承鄞勉强小枫委身于他的时候)。
其次,就是这口水缸应该是用来象征揽月阁,而里面看似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锦鲤,则用来象征住在揽月阁里的小枫。小枫就像这锦鲤一样,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所处的环境也十分舒适、秀丽(缸中浮着各色荷花),但是,她却是在受拘束(只能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畅游了),她却容易受到惊吓(方尚仪手里的戒尺)。
等到了小枫嫁给李承鄞,她的承恩殿里就没有这装锦鲤的水缸了,编剧借此暗示,在李承鄞庇佑下的小枫,可是比在做九公主的时候自由自在多了。她可以随便出宫,也不用学着乱七八糟的规矩了。
小枫这学渣一样的举动,也是在和瑟瑟做对比。瑟瑟说过,她是6岁开始学诗,1个月就学会了,至于那些经典作品,更是张口就来。小枫都觉得自惭形秽,她听到永宁和珞熙拉自己去参加曲水流觞,说,”方尚仪教我念诗我都念不来,还作诗呢,不去不去。“
可是,女鹅啊女鹅,你看起来傻兮兮的,又不通诗书,但是那个饱读诗书的李承鄞就是这样张扬、有趣的你,又有什么办法?他听到你念“算卦先生胡乱捧”,立刻捧场地大笑,都有他在西境时顾小五的影子了。要是你肯说两句软和话啊,只怕李承鄞会帮你把皇后娘娘罚你抄的二十遍《女诫》都抄了,还能一笔一划地仿你的字,你信不信呢?
小枫开始耍赖不肯配合了,她拿起摆在她面前的那一摞摞书,问道,“方尚仪,这么多书我都要看完吗?”我仔细瞧了瞧,小枫最上面拿着的那本书应该是《礼记》,后面的就看不清楚了。
《礼记》这本书,是一部记录有关先秦时期典章仪制的经典作品,也是封建儒家奉为教育圭臬的“六艺”(《诗》《书》《礼》《易》《乐》《春秋》)之一。而且,它非常地古奥、晦涩,让小枫来念,真的是难为小枫了。不过幸运的是,太皇太后很快就放弃让小枫学这么难的东西了,她只想让小枫在大婚的时候不要出什么岔子就行。
方尚仪一听九公主问这种话,便向小枫解释道,“公主,这些都是太皇太后吩咐尚仪局送来,给公主修习的礼制典册。”方尚仪惟恐小枫觉得太多,学起来太累,便又安抚小枫道,“太皇太后说了,公主大婚在即,先捡要紧的学着,其余的规程仪制,日后慢慢再学。”
这里其实是1颗暗糖,那就是,小枫在嫁给李承鄞之前,她所学习的所有仪制都是太皇太后给她遴选的。太皇太后还很体谅小枫,她把其中当真繁难、当真琐碎的部分给筛下去了。可是,小枫在嫁给李承鄞以后,从道理上来说,她还应该继续学习方尚仪口中的其他规程仪制,但是李承鄞成为了小枫的正式监护人以后,为了哄小枫开心,把她所有要学习的东西一笔蠲了,方尚仪在小枫与李承鄞大婚第2天给长辈奉茶以后,再也不曾出现过。
小枫一听“大婚”二字,忍不住发笑道,“大婚?你们现在连太子都没定,我跟谁大婚?嫁给谁啊?”在小枫心里,方尚仪的这个说辞也太可笑了,你见过没有新郎的婚礼吗?太子都没定,你就逼着我来学这些典制仪程,是不是太早了点?
方尚仪听了,觉得小枫态度太不端正了,气道,“无论太子定否,公主,您都是未来的太子妃,是东宫的典范,这些礼仪典制是迟早要学的。除了这些日常的规程仪制,东宫的一应事务,都需由太子妃统管。往后东宫中的其他妃嫔,也都要视公主为首尊,视公主的言行令谕为典范。”说着,方尚仪还给九公主行了一个正式的作揖礼,来表示对小枫的尊崇。
这里再次出现暗糖。在方尚仪口中,身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小枫就得像皇宫里的皇后一样,需要统领后宫,给李承鄞的其他妃嫔做表率;非但仪典上的事务多,日常事务也很烦琐,只怕是得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能寻欢作乐呢?李承鄞实在是太宠惯小枫了,他非但是把小枫要学的形式上的仪典给蠲了,还把东宫细务交给了赵瑟瑟,让小枫只管玩乐。李承鄞甚至想好了,等他解决了一切政敌,坐稳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便会和小枫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不在东宫添置任何侧妃,这样一来,小枫便不需要生活在后宫女子的互相争斗之中,更无需打理后宫,她只管高高兴兴的,就够了。
方尚仪说得这么文绉绉,小枫哪里听得懂呢?于是小枫继续耍赖道,“哎呀,方尚仪!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懂。”说着小枫双手合十,一副求爷爷拜奶奶的架势,“我求你放过我吧,别让我学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这是小枫和瑟瑟完全不同的地方。小枫最怕这种让她不得自由的规矩了,她也丝毫不觉得成为太子妃是多么光荣、多么值得夸耀的事;而瑟瑟却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得到太子妃之位,为自己的母家争得更多的权力与荣耀。更为讽刺的是,拥有权力的李承鄞,他只配和想在权力中分得一杯羹的赵瑟瑟在一起,他根本配不上小枫。他勉强小枫留在自己身边,只能逼死小枫。
方尚仪本来就一肚子火,她更不相信小枫根本就听不懂这些话的说法,听了小枫这样求肯她的话,只以为小枫就是笃定了主意不肯配合她,便举起了手里的戒尺,狠狠地打了阿渡一下,把小枫吓了一大跳。
阿渡身手那么好,还是直来直去的丹蚩人,冷不丁地被打了这一下,都欺负她欺负成这样了,她便立刻就抽出了身上的金错刀,抵住了方尚仪的脖子。小枫看到阿渡这样,惟恐阿渡吃亏,连忙呵止了阿渡,永娘也和阿渡熟识了,也连忙上来劝阻阿渡。
方尚仪的性命为拿捏在阿渡手里,只能拿宫规来威胁阿渡,方尚仪说道,“竟敢在宫中私藏兵器!若要禀报圣上,你这是死罪!”阿渡哪里会把这种话放在心上啊?她是丝毫不为之所动。
永娘也连忙劝道,“阿渡,不得放肆!你想让公主因你受罚吗?”永娘最知道阿渡的心思了,还对小枫忠心耿耿,便用小枫来劝阻阿渡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还是1颗暗糖,嫁给李承鄞的小枫,可是一直都私藏兵器的,但这些李承鄞都默许了。小枫甚至 刺伤李承鄞2次,一次是大婚后第2天,李承鄞给发烧的小枫掖被角,被小枫误会他是想伤害自己,削伤了李承鄞的手;一次是李承鄞来向小枫表白,小枫冲着李承鄞的胸膛就捅了一刀。但是李承鄞两2次都惟恐小枫受罚,都好好地替小枫遮掩了过去。
小枫惟恐阿渡吃亏,毕竟方尚仪是太皇太后派来的,便小声示意阿渡不要再逼迫方尚仪了。阿渡听到公主发话了,只能愤愤地放了方尚仪,不追究她打过自己这件事了。
方尚仪得了安全,得了自由,立刻喝令永娘道,”下了她的刀!“永娘为了让局面不要再剑拔弩张了,为了维护小枫,只能把金错刀先收走了。小枫看到阿渡这么平白无故地为了她受了委屈,心里便不痛快起来。
方尚仪为了自己作为师父的体面,为了胁迫小枫学习宫规,便又给了阿渡一下。阿渡为了小枫,没有任何反抗,就又这么白白挨了一下。小枫忍不住了,她立刻制止方尚仪道,“住手!”小枫惟恐方尚仪再打阿渡,连忙拦在方尚仪和阿渡中间,又仔细瞧了瞧阿渡被打的手臂,愤愤不平道,“方尚仪要罚就罚我!为什么要拿阿渡下手呢?”
小枫又不是那种不讲事理的人,她觉得,是自己忤逆方尚仪,忤逆太皇太后的旨意,既然是我犯了错,你打阿渡出气做什么?
方尚仪恭敬道,”公主万金之躯,奴婢不敢罚。但她身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如此不懂规矩,理应受罚!“
这是他们豊朝的规矩,主子犯了错,服侍主子的下人便要替主子受罚。后来的永娘也都是动不动就说“奴婢万死!奴婢万死”的,小枫那么疼惜身边的人,懂了这种规矩的小枫,只能顺从了。
小枫眼见着阿渡受了委屈,含着泪瞧着自己,只得说道,”好!我学!“方尚仪仿佛不敢置信一样,小枫却乖乖地正襟危坐,摆出了要念书的姿势了。
小枫对身边的婢女特别的好,她才不会把伺候自己的人当奴仆呢,她把阿渡当姊妹,把永娘当长辈。后来,李承鄞给小枫剥了螃蟹吃,小枫觉得这种大虫子真的太好吃了,还从皇家宴会上偷了两只螃蟹揣在袖子里,好给阿渡和永娘吃的。她有什么好吃的,得了什么好东西,也忘不了永娘和阿渡的。
方尚仪道,“公主请跟婢子学习《女诫》!”说完,方尚仪就一字一句地开始教小枫《女诫》了,”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小枫也只能无奈地一字一句地跟着方尚仪念了这些句子,为了阿渡,她开始做她不想做的事。
阿渡则开始流眼泪,一是因为她委屈,作为丹蚩人,面对的还是害她亡国破家的中原人,还这样针对自己,她看不惯还不能报仇;二就是她替小枫委屈,小枫来中原和亲,可真是太压制小枫的个性了,在西州的小枫,何时被胁迫学过这些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