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痴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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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唐浩已经接了好几个催促的电话,四点,是该走了,就算马上出发,到他的城市也是晚上了。

米糖知道他要离开了,他没说,该是舍不得。她做多了想:若是有缘也得等到来日方长,并不是一天便能决定一生感情的事。

唐浩和米糖并肩走着没说话,唐浩的手机又响了,他没接。

“你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安全。”米糖以为他是不舍离开才挂了催促的电话,于是也催着他离开。

听到她也催着自己离开,唐浩说:“知道了。”这时,电话又响了,挂断了电话,他看着米糖说:“我真走了。”

看着他不舍的眼睛,米糖故作轻松的说:“嗯,有缘再见!”除了那样说,还能怎样?

转身,上车,唐浩没有回头,发动汽车,一脚油门,离开只是须臾间。

距离唐浩离开也有一个星期了,他们没再联系过,临走时连联系方式也没有互相交换,该怎么期待?生活好像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可是不管米糖走到镇里的任何角落,都会想起那天,想起唐浩。想起他时,她会坐下来回忆他的样子,她认为坐着想才会更仔细些:他是大气的,精气神儿十足的,他的眼睛又大又黑,眉毛是浓密的,也黑黑的,寸头,个子又高又大,说话声是响亮的,他会哈哈大笑,偶尔也会腼腆微笑。他有一双宽厚却不笨拙的手,当时他正坐在一间老屋的木椅子上,双手用力的捏住两旁的扶手,说:“这椅子好……”后面说了什么,米糖没听清,她看着他的手和手臂,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肌肉和手背的青筋,心里想着:要是被这双手臂抱着肯定很幸福。后来米糖才觉得自己实在庸俗不堪。

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他的任何信息。想到这儿,米糖哑然失笑,她也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偶遇都有浪漫的剧情。也有的人们,相遇时你打翻了我的水杯,我拿错了你的包包,归还之后还是各过各的,她和唐浩或许只属于后者,尽管他们的名字很配——米糖好……

明天就开学了,米糖开始准备带去学校的东西,衣服鞋袜之类。外婆提了一大包吃的,让她在车上吃,说是怕坐车坐饿着。打开一看:米糖,米糖,除了米糖,还是米糖。能看出来,外婆是真心的爱米糖,米糖从小吃的最多的零食就是米糖了,每天上学之前,外婆会用草纸包一块米糖,偷偷地放进她的书包,课间休息时拿出来啃上一口,又甜又酥,渣子黏在唇边,伸长了舌头把它们都收回,那感觉是现在那些名贵吃物所不能给予的。外婆也早没有了当年从镇东头打到镇西头的劲儿,只是对她的爱没有任何改变。为了保护外婆疼爱自己的这份心意,她坐车吃甜食会晕车这事儿,她从未提起过。每次她都会把外婆给的米糖郑重其事的包好放好,然后看着外婆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到学校,把床铺好,带的东西都归放好,正想休息会儿,手机响了。米糖看是陌生号码,突然心跳加速,兴奋起来,她拿起手机迈着大步走到寝室外走廊的窗边,按住胸口,让自己平复下来,按下接听键。

“喂!”对方声音低沉。

虽不是想象中响亮的声音,但她知道,是唐浩。米糖还处在兴奋的状态中,就像那天后视镜中对望的那一刻,感觉心都快跳出胸口,她不想一开口就暴露自己的心,于是按捺住没说话。

“喂,是米糖吗?我是唐浩。”对方提高了音调。

“喂,嗯!我是米糖。”米糖小声的回答。

电话的两头默契的沉默着。他们是知道彼此心意的,只是都像是遇到了真爱般的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开口。

“你开学了吧!到学校了吗?”在米镇时,米糖就把自己的基本信息说了个遍,包括年纪,学校,专业,家庭……

“嗯,我今天早上到的学校,刚收拾好,你呢?”她不希望唐浩因为接不了话而与她无话可说,便主动问起。

“我在上班。”

“哦……”又一个沉默的点。

“如果……如果我说我想你,你相信吗?”唐浩试探着问道。

“我不知道,我想信……但又不敢信。”米糖也模糊着回答。

“为什么不敢信?”

“因为我们毕竟才见过一面,相处不到半天,你就说想我,我自认没那个魅力。”米糖突然有些排斥,虽说自己喜欢心动的感觉,但说的太直白,只让她感觉感情即将结束。她还想:我是真的想你,都不敢轻易说出想你的话,你的心怎样我不敢说,但你说想我,只有一个可能,即你是情场老手。

“感情的事……连先后都可以不分,怎么还会有相处时长的计较?还有就是,你绝对有让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唐浩说的很诚恳。

“噗嗤……”米糖忍不住笑出声,也诚恳的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会说,还有就是,谢谢夸奖。”

“哈哈……不用谢,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随着米糖的笑,谈话的氛围也轻松起来,两个人聊了很久,大多是关于感情的讨论。直到米糖的手机收到没电的提醒,这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回了寝室,米糖就被室友白云和倩倩押着坐到床边,室长大悦悦坐在对面床边,两手抄着,很严肃的说:“好吧!现在你只有一次老实交代的机会,要是不老实……哼哼……”大悦悦眼睛一横,又说:“要是不老实,今晚的聚餐可就不AA了,你买单!”

原来米糖电话响时的表情就被室友们怀疑了,她在走廊那边打电话的内容又被悄悄跟去的白云听了个差不多。

威胁一个在校生,钱还是很好用的,“好,我说……”想了想,又说:“可是好像真没什么好说的呀?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大悦悦一副打算放过她的表情,说:“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你就说你们怎么认识?说了些什么话几天联系一次之类的。”

“好吧……”接着,米糖老老实实的把她和唐浩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

“好浪漫啊!”白云很少女的捧着脸,很享受的样子,“哪像我家那个,居然用偷热水瓶的方式追我。”

大悦悦不干了:“比起我家那个,你那个已经是个好人了。”大悦悦和她的他相识就很给力了,应该说是很暴力了,某个秋日下午,当时认为自己胖的大悦悦拉着米糖在操场跑步(她只是结实,其实看起来一点也不胖),一圈还没跑完,大悦悦就被飞来的足球砸中了,一般人觉得丢脸,会选择低着头默默走掉。她的火爆脾气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顿时站起来就冲向足球场,扯着嗓子大喊:“是谁?谁踢的?是男人就站出来。”一个大帅哥站了出来,依大悦悦的话说:“他披着夕阳走向我……”然后,她很没脾气的说了一句:“以后注意点儿!”就红着脸走了。第二天她就展开了对大帅哥的猛烈追求,其实直到现在,大帅哥还没有答应和她在一起。

听大悦悦说起这段,米糖也会想起她未曾提过的那件事儿,她记得踢足球的那个人,去年寒假她在这个城市打了半个月的工,有天早上她接到家里电话说外公走了,伤心难过的哭也哭不出来,这时有人告诉她,楼下有人找。到楼下只看见一个男生递给她一大束玫瑰,很大的一束,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好吗?”听了这话,米糖情绪激动,特想大哭,双手抓过玫瑰就朝男生的脸上打去。男生帅帅的脸上顿时就起了血痕,米糖知道自己失态的离谱,又不知该如何说清。转身跑回寝室大哭了一场。那天在操场看见他时,也看见了那道血痕,米糖羞愧难当。男生也直直的望着她,幸好当时大悦悦因为害羞跑了,否则米糖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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