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后,广州时疫发作,瘴疠四起,人多患疾。病者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手不能屈,足不能行。汤药不能进,针石不能医。重者满门十不余一,殊为惨痛。
张生欲携家避难,打点劳累,凭几假寐。见一伟丈夫近前作揖,然形容古怪,状如鬼魅。张生心知是梦,施之以礼,问有何见教。伟丈夫道:我本南海玳瑁,已修炼九百年之数,即登仙班;那日发善施救,竟遭毒手,此恨难消。念君良善,且有高义,特来相告。时下恶瘴横行,那龟甲研磨成粉,以药泥合之,用艾绒灸香,闻者即愈。君以此法施为,昂其值,可大富贵。
张生闻言大惊,泣曰不可。伟丈夫道:世人昏聩,善恶不分,误我修行,合当有此报应;君取财有道,为何不从?若不听言,当取汝阳寿一纪。张生恻然对曰:误君道行,贻君性命,小子有何颜面妄称高义。然此间疫重,乡人危迫,岂可因一己私欲而坏大义。
伟丈夫摇头而去,张生倏忽醒转,犹忆前言,乃依法施之,则药到病除。不收分文,乡人咸慕之。
时盗贼蜂起,劫掠无算。然贼寇闻张生义名,无有加害。
异闻氏曰,神龟度厄济困不得善终,张生广施良药保全性命。天地不仁,生死有命,行善不问得失,纵恶何须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