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丘北县城20来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麻栗树的村子。这里植被茂密,村子就座落在茂林修竹中,如果村子里再有一条溪流,那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了。
村子被群山环绕,只有南北两个方向各有一条路与邻村相通。这里冬暖夏凉,可是,就是这样自然资源丰富的一个山村,却是丘北县的一个深度贫困村。
这里居住着一百来户苗族人民,其中建档立卡户就有39户,占全村三分之一的户头。
按理来说,这里离县城不远,除了水资源匮乏外,其它自然资源应有尽有。近几年,政府有小水窖工程的扶持政策,每家每户都配备了小水窖,不像以前,生活用水都要翻山越岭,一担水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担回来。
我想麻栗树之所以这么贫困,是跟村民的思想意识息息相关的。
我再次到麻栗树村,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比起第一次来,这里稍微有点变化,村子面貌比以前好多了。
村里的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房前屋后的杂草也清除了。虽然原来的土坯房,现在都被粉刷一新,可是,这个村子依然难以掩饰她苍老的心态。
那天恰巧是当地的赶集日,周边的几个村子都有这样的习俗,每月赶集日有两天,把各村的赶集日错开,方便村民到各村赶集。
赶集的主要内容是斗牛,几个苗族村子,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斗牛场。到本村的赶集日,村民基本都不出山干活,似乎赶集日已经成为了他们约定俗成的休息日。
每到赶集日,每家每户的成年男子就牵着家里的斗牛,到集市上参与角斗,不参加斗牛的也牵着牛,在斗牛场附近观望,凑热闹。或者三五成群,在斗牛场附近的摊子上,称上几斤肉,打上几斤酒,一天的时间就耗费在酒肉上了。
女人也不出山,也不做事,大家都喜欢到斗牛场上溜达,如果能够买一碗凉米粉吃,那她们就会特别满足。大部分就是去看看热闹,东家长李家短的话题,永远使她们的荷尔蒙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
孩子们更加不用做事,奇怪的是,这里的孩子特别自由,大人似乎对他们是零管束。十来岁的女孩就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脚蹬高跟鞋,一群一群,和男孩子打情骂俏。
男孩子似乎比其他民族的孩子更有能耐。个子不高,比摩托车高不了多少,可是他们能够熟练地驾驶125之类的大型摩托车,而且身后还载着小女孩,张扬跋扈地从你的眼前,一溜烟地驶过去,身后只留下他们飞车扬起的一阵灰尘。
走在村落中,见得最多的是孩子和鸟笼,村子的路上也有很多孩子优哉游哉地逛着,没有大人看护,衣裳不整而且脏兮兮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就像流落在城市角落里的小乞丐一样。
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些孩子都是没人看管的孤儿。其实不然,有些孩子父母都在家,有些孩子和爷爷奶奶留守,父母外出打工了。
不管是父母亲自看护还是爷爷奶奶看管,他们都让孩子放任自流,还没上学前班的,不管男孩女孩,基本都不穿裤子,就是一件长体恤从上罩下来,像罩着一件大号睡衣。
苗族最喜欢养牛,养狗,养鸟雀。牛除了耕地外,就是每次到赶集日牵去打斗赌输赢。苗族男人对鸟雀的喜爱,应该胜过对女人的喜爱吧。他们出山,进城,走亲戚,都要提着鸟笼。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在哪里,鸟笼就在哪里。
狗也是他们喜爱的家畜之一,因为苗族村民的房子比较简陋,又喜欢养牛,在农村,牛是最值钱的家畜了。养狗,最主要是为了看家护院,也有吃狗肉的喜好,所以,爱吃狗肉,去苗族村寨,准不会错。
我们早上八点多到村子里,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和工程队的工人吃了中午饭。稍作休息,一点半继续走访在各村民家里,宣传国家的好政策,动员村民拆除破旧的危房,普及义务教育的重要性。
到下午五点,基本完成了当的天任务。我看到几个苗族老大妈围坐在一起,我走过去,跟她们聊天。她们问我的年龄,职业,收入以及我的孩子的情况。
当我跟她们说我只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她们很惊讶,特别想不通,最有趣的是,她们纷纷动员我,说无论如何也要生个儿子,女人不生儿子会被人看不起的。
说起生孩子的事,她们个个都能说会道的,在她们眼里,女人的使命就是生孩子,特别是生儿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们说,毕竟她们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她们生养了很多孩子,和我聊天的几个老人,有个老人有九个孩子,其中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她讲起儿子的样子,自豪而神往。
可是,现在他们老了,儿子们都独立门户了。我问到她们过得好不好,她们说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用翻山越岭去担水了。
我问孩子们会不会来看她们,她们说,很少来,他们有他们的家要养,生活不容易,管自己的家还管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老人。
我心里酸酸的,这些老人没做错什么,可她们身上遗留的封建思想,让她们的一生都禁锢在封建思想的桎梏里,不得解脱。
“扶贫先扶智,治贫先治愚”,我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好重。脱贫攻坚,任重而道远。
老一辈身上,有很多优秀品质值得我们借鉴和继承,可是这样一味地秉承封建老旧思想,不与时俱进,是我们教育的严重缺失。
我想,我们祖国疆域辽阔,像麻栗树这样被遗忘在文明之外的村子还有多少?什么时候,文明之风才能吹遍祖国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