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波又起
庭院里张灯结彩,门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屋内红色装饰的布景里透出喜气,桌上燃着的两只红烛火苗正旺,不远处的床铺上,坐着一对刚拜过天地的小夫妻。
“莲儿,今生能娶到你,我此生都无憾了。”一身华服的新郎眉目如画,眼中都是柔情。
他拿过喜秤挑起了喜帕的一角,轻轻一撩,新娘的盖头就落在了脚下。
窗外,有个年轻的男人看着新房里映出的恩爱剪影,痛彻心扉。
他是新娘青梅足马的玩伴,喜欢了她十几年,话还未出口,她便倾心了别的人。
等他回味过来,相识的那些年月,都变作他人生里最漫长的悔意,挥散不去。
男人慢慢地转过身,烛火熄灭的瞬间,他的眼角落下一行眼泪。
“卡!”导演大喊一声,满意地站起身鼓掌:“安然呐,这场戏你演的真好,人物内心揣摩得特别到位。”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跟着鼓掌,这场戏因为男主的良好发挥,他们可以提前收工了。
安然走出戏中的布景,接过小胖递来的纸巾,径直走进自己专属的房车里。
“我让你打听的事你问清楚了吗?”他擦干眼角的泪痕,脱下了戏服。
“问清楚了,人也找到了,方总让我问你打算如何处理。”小胖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叠好了放在一边。
“你跟方总说,我想单独跟她见一面。”安然低头沉思了片刻,回答。
“行,我一会就跟方总说。”小胖向来听话,安然交代的事情,他从来都认真照办。
转场的间歇,安然坐在房车里闭目养神,他休息的时候从来不让外人在场,这习惯吴悔说过他几次,一来这样的作派在旁人眼里显得大牌,二来跟同剧组的演员也会疏于来往。
安然每次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放在心上。
就像她为他做过的许多事,因为习以为常,有时连道谢都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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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凡把最近几日的工作搬回家里完成,公司人多眼杂,他怕凌娆的眼线看出些端倪。
吴悔照例忙在报社,她心中装满对工作的热忱,他有时都忍不住想要问她,他在她心中,可有工作重要。
正想着,手边的电话响起,是林禹。
“喂,什么事?”白洛凡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杜卿卿回来了。”林禹说。
白洛凡把目光从数据中移开:“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她今天来我这找我,让我约你出来叙旧。迤逦内部最近烂事一堆,她哪有心情叙旧,多半是有求于你。”林禹比他着急。
“杜锦堂最近确实折腾得有些过分。她这个做妹妹的,看不过去很正常。”文件翻到尾页,白洛凡活动了一下脖子。
“你还有闲情操心人家?你忘了你在纽约时答应过完成她的一个心愿?这愿望她可一直没跟你兑现呢!”林禹提醒他。
“没忘。你下午约她出来吧,地点定好了告诉我。”白洛凡慢慢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准备更衣。
“行。其实见面也没什么,”林禹支吾了一下,“我就是怕...算了,兵来将挡吧。”他还是没说出后半句。
林禹在市内一家私人会所定了一个独立的包间,这家的老板是姚邦,服务员都训得口风极好,多大的事件都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提前跟姚邦打了招呼,走了隐蔽的地下通道,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杜卿卿比他们先到一步,在包间里嗑着干果,还是几年前那副活泼伶俐的模样。
“嗨!帅哥们,好久不见!”她见林禹他们进门,马上起身每人送去一个热情的拥抱。
正想去抱白洛凡,就被林禹拦住了。白洛凡的伤还没好,禁不起熊抱。
“他不解风情,我代他收了。”
杜卿卿咧嘴一笑:“你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他男友呢!要不是跟你们两个熟了,我还真会把你俩看成一对儿!”
林禹也乐了:“姑奶奶,你就别拿我们开心了,你在美国学上得好好的,怎么又回国念书了?”
杜卿卿顿时垂头丧气:“唉,你们两个在国外逍遥哪知道我的苦啊,我家老爷子,人是新时代的人,可是脑子还留在解放前,他说国外学的都是资本主义的臭情调,拿到的学历在他那都不作数,非逼着我回国读个文凭。”
林禹听完觉得她又可怜又好笑:“你这故事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估计圈子里也是闻所未闻。”
“找我什么事?”白洛凡听着他们唠家常一般的对话,忍不住打断。
“Brian,你真是一点没变。”杜卿卿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来兑现愿望,我要你跟我结婚。”说完还附送一个wink。
林禹心下一凉,她这愿望许的,分明是求的姻缘。
“我哥接手之后迤逦一片混乱,他忙着泡女明星你们也知道。他跟陆雨昕的事让杜家丢尽脸面,我嫂子的娘家没少刁难我爸,迤逦的股票也跌了不少。”杜卿卿话锋一转:“我没有去找那个女记者的麻烦,Brian,这样算来,你其实欠我两个人情。”
“他在澳门欠了一屁股赌债,身边跟着群狐朋狗友只知道拆了东墙补西墙,我其实对公司没兴趣,只是不能眼看着他把老爷子这么多年打拼的心血赔进去。最近老爷子给我安排了不少相亲,意思我明白,政治联姻嘛。我们这样的人,婚姻从来都是手段,嫁谁都无所谓,只是圈里那些混吃等死的我实在招架不了,想来想去,你最合适。”
“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以白氏现在的局面,你后妈风头正劲,把迤逦拉进来,你的处境要容易很多。”
杜卿卿坐在白洛凡的对面摆弄手中的咖啡杯:“如果你的纠结是因为那个女记者,你完全不必担心,婚后你我各过各的,我绝不插手你的私生活。”
林禹听完之后没有作声,杜卿卿说的都对。她把利弊剖析得过于直白,连句含蓄的废话都没有。
“如果我不同意呢?”白洛凡站起身,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会同意的,”杜卿卿从桌子上蹦下来,“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随时欢迎。”
说完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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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凡回到酒店时正是下班的时段,他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若有所思。
推开门的时候,屋里难得飘出了饭菜的香味,他顺着味道找过去,吴悔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看到他进门,吴悔把他推到沙发上坐好。
“你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她扎着长长的马尾,围裙的带子整齐地系着,越发显得身姿纤细。
“你今天不加班吗?”他脱下外套看着她的背影。
“我把工作交给别人了,再加班下去,我老板应该会一气之下直接把我辞退。”吴悔回过头看了白洛凡一眼。他最近跟工作吃醋,她十分无奈。
白洛凡解开领口的扣子走到吴悔身后拥住她:“我有时真后悔把你招进来,总觉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吴悔抿嘴轻笑,从锅里舀了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又吹,递到白洛凡面前:“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熬了两个小时。”
白洛凡低头喝了一口,吴悔煲的是排骨冬瓜汤,冬瓜清香,排骨软烂,她的调味拿捏精准,滋味比他喝过的任何一道汤品都好。
“如何?”吴悔拎着锅盖等着他的结语,下一刻,白洛凡带着汤汁的香气靠过来,他吻上她的唇,把嘴里的汤汁一口一口地渡给她。
汤汁温热鲜甜,带着食材特有的浓郁,蔓延在她的口腔。
白洛凡的唇舌纠缠着她的,辗转深入,让人窒息。他的手绕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腰身探进t恤下摆。
吴悔被他吻得天旋地转,他又专心致志地埋头在她颈间,她被他时轻时重的吮吸撩拨得发出轻声低吟。
他的手正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在理智残存的最后时刻,吴悔轻轻地推开了身上的人。
“林禹说,养伤期间,不能,不能这样。”她气息不稳,面色绯红。
白洛凡被她的模样逗笑,伸手摩挲她的脸颊:“好,听你的。”他把吴悔搂在怀里,心想着这笔大煞风景的帐,必须要算在林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