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在小城东北角的一个区域,零星散落着平房数间、四合院两座,地处偏僻无官方地名,因其南临铁道,当地人称道北。

       道北是每天清早小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路边各色车辆停靠,多是轿车、面包车、越野车之类,间或有出租和农用车杂陈其间,自然也有自行车、三轮车等三三两两地靠在墙边,人们汇聚在这里----喝羊汤。

       道北有大大小小十来家羊汤馆子,但是大家认得只有一家,就是悬挂了简易白底红字木头招牌,名字就叫“道北羊汤”这一家。其实当地早餐原本是没有喝羊汤这个习惯的,只是因为道北羊汤生意太好,要想喝到他家的羊汤,必须要早去,久而久之反而在小城里形成了早上到道北去喝羊汤的早餐习惯。


不管是谁,来了都坐矮桌小凳

       小店面积不大,没有单间雅座,清一色矮桌马扎,院内摆了有限几桌,剩下的全部沿着马路一字排开,无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来者皆是客,到这儿一样围桌而坐,大家都是一样的待遇:两菜一汤。“两菜”分别是伴花生米和拌羊肉,“一汤”自然就是羊汤,讲究的是纯度和味道及营养,不腥不膳、香味浓醇。菜按斤售卖,汤则免费,来客随食量添加;主食也只有一样,就是当地人称圆烧饼的一种直径十几公分的薄面饼。

       老板常穿白衣白帽,看上去干净利落,客人来了便按照要求上称称肉,然后根据客人的口味现场调制,客人拿着买好的菜和主食找到空位放下,转身拿碗,然后用盛着羊汤的大壶倒上羊汤就可以开动了。汤乳白色,是用羊骨加秘方配料文火熬制而成。尝上一口清汤,淡而香,要是口重,可以加盐调味,或者直接将拌好的羊肉放入碗中。烧饼厚似硬币,一面洁白一面微焦,十分筋道耐嚼,若是夹上羊肉,大嘴一咬,烧饼的清香、羊肉的荤香、辣椒香菜的异香,充盈整个口腔,换得一脸的满足和惬意。经常会出现在道北吃过之后到下顿吃饭时间尚不觉饥饿的现象,一是因为羊肉实在耐消化,二是因为味美而不知不觉吃多了。


道北的两菜一汤

       记得有一年带几个外省的同事去喝羊汤,几个北方汉子,却被小城里一早就大口吃肉大碗喝汤的景象震惊了,吃完之后纷纷称赞,后来再见时每每聊起此地,便是一脸的得意和馋相。

       相比之下,周围的几家羊汤馆子就显得颇为暗淡。附近有“第一家羊汤”、“老字号羊汤”、“名吃羊汤”等,从名字上看,无一不是蹭名声的。外地人看不出来,本街人还是识得的,所以在上午其他店铺的客人,多是到道北羊汤一看没位置了改变主意过来的,其实味道也差不了太多,但是大家就是不认,也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道北羊汤的老板看到此种情形,就将营业时间改成只在早上和中午营业,晚上与节假日则关门歇业。一是自家生意很好,每天不到12点就卖光了,这样就可以让周围的同业“吃上饭”,不与同业过分挣利;二是方便员工休息,为了应对庞大的客流,老板和伙计往往半夜起床就要煮汤切肉,再加上一上午营业,大家往往疲惫不堪,这样安排也有助于员工休息,确保有充足精力投入第二天的工作。其实,这样操作也颇有点儿“饥饿营销”的意思,通过控制产量来调节供求关系,促使供不应求来实现相对较高的利润率,并且稳定口碑和品牌。

       周围的店家一看,也正好改弦更张、另辟蹊径,除了做羊汤,又请了厨子,旧店新开,不换招牌,鸡鸭鱼羊、煎炒烹炸,汤菜两便,转眼气象一新,一时间中午和晚上前来尝新的络绎不绝,颇为热闹。

       伴随城市开发,当初距离主城区20里地的道北,现如今也已位临闹市了,但是那几间平房和四合院还在,每天早上人们依然沿着马路一溜排开坐马扎喝羊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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