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歌给你电话了吗?汤娟从上海回G市,大家聚聚”,卫平微信留言。子恩看到留言时,已是几个小时后了。这样不同频的对话方式,是常态,但并不影响两人的交往,倾诉的欲望。
这几个小时,子恩没有接到来自同学的任何电话。汤娟回去,让大学时的小迷妹筱歌来张罗聚会,“一个居委会大妈回去,还要张罗聚会?”子恩心里冷笑道。忽又觉得自己有点俗,心里酸吧!看不起居委会大妈,这可是当年的副班长、大姐大。
“没有接到电话哦,不过筱歌应该不会给我电话的。毕竟几百公里的距离。”子恩的潜台词:打电话来,我也不会去。子恩也确实不会去,大学同学聚会、中学同学聚会,子恩基本上不参加,除了一次短暂的露面。
都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爱上城中的人。子恩常问自己:爱不爱G市里的那个大学城?城内有无热爱的人、难忘的事?
思绪回到了90年代初,大学四年,青春的岁月。“短短一个月的军训,是人快速成长的一个月”,同学在回忆这一个时间段时,都这么慨叹。白天体能训练、立正、稍习、齐步走.......,晚上政治学习、唱红歌。大家都忙,唯有子恩觉得闲,她是个慢性子、局外人。
“明天开始,我们每天晚上加练半小时,争取在军训汇报时拿到优秀阵列”,170的汤娟让她“鹤立鸡群”,板正的身材很有女兵模样,她是我们女子列阵的小排长。每晚的茶话会,变成队列操练,大家都不觉得累。“娟姐姐一声令下,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参谋长休要谬夸赞,开茶馆、盼兴望.....”每天晚上,汤娟在排练完后,还总要在宿舍里反复地哼着这几句,似歌非歌,似唱非唱,让人听不懂。或许是高兴,每天都是好日子。
五个来自县城、农村的女孩,在这个城市女孩身上看到了优秀,仰视着她的才华:怎么啥都会。
在军训文艺汇演晚会上,汤娟上台唱了这首《沙家滨》,这不是歌,是京剧。不过唱得有点短,听说是麦克风出问题,没唱完下来了。
军训表彰大会上,汤娟受到表彰,被评为军训积极分子。只是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唱过京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京剧。
子恩,住在综合宿舍,大家来自不同的院系,没有共同的任务、目标,倒是自由很多,不需要晚上排练。晚上,体育系的莉,总是穿着一身运动服,搂着子恩的腰漫步在林荫道,常常遇到一对对恋爱的学长学姐。莉认识的人真多,在散步的时候,总会有人与她打招呼。没多久,子恩就被传恋爱了,一个体育系的。“哈哈,哪天你真的恋爱了,我就不保护你了”莉说。子恩知道莉天天拉着自己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她拒绝校团委副书记追求的借口,但她并不揭穿莉的真实目的,毕竟这事不会对子恩有什么实质的影响。
军训结束后,进入正轨的学习生活。辅导员换了,这个还没露过几面的老师就要换了。“换,就换呗,反正都不认识,有不同吗?”子恩问卫平。
“听说辅导员换了,班干部要调整。现在的辅导员是S县的”卫平搬运着她也似懂非懂的话。
有不同吗?确实有不同,与辅导员是老乡的宇叶当上了团支部书记,汤娟是班上的副团支部书记、系女生部部长,筱莉成了班上的生活委员......,更多的人被提拔了。当然,宇叶推荐子恩当文艺委员,“我五音不全!”子恩拒绝,是真的因为五音不全。
军训后的大学生活很自由,自由到你可以不去上课。大学课务少,公共课、专业课都安排在上午,公共课都是来自于不同系的学生,老师基本无法认全那个庞大的学习群体里的每个人。大学大学老师一般不会为难女生。选修课、自习课都大多安排在下午,甚至晚上。
没课的时候,子恩喜欢约上还在高中复读的同学昕昕去骑自行车,跑到附近的水厂去看水库。有次遇到了师兄,“世界真小,梁坤是我姐的小学、初中同学,也是矿子弟”。
水库成了她们的约会点,有时也会带着桂子一起去。还经常能遇到师兄。“你不用陪我们了,你安心考你的律师吧”每次见到师兄,子恩都会不好意思,“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但师兄还是会出现,子恩悄悄地开昕昕玩笑:师兄是不是喜欢你呀,总想见到你!昕昕反击道:“不可能,我们从小一起玩大的,他小时候是个鼻涕虫,可爱流鼻涕了,总用袖子擦鼻涕,袖口常常粘了一大块浓鼻涕,脏死了”。
在子恩听来:大烟囱,红砖楼,自给自足的厂区生活,来自国家四面八方的厂矿子弟,随父母亲迁移到一个地方,亲如兄弟姐妹,一个厂矿就是一个关系紧密的熟人社会,他们有共同的集体回忆......,好神奇!
与师兄越来越熟了,师兄会带他们去看电影、会把自己的宿舍留给子恩、昕昕、桂子聚会,自己跑去厂友家看书。子恩有时也会想: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是鼻涕虫呢?
大学课少,但活动多。学院要举办学雷锋的演讲比赛,层层选拔。子恩被宇叶抓去参加比赛。先是班级,后到系的,再到院。“你的演讲稿,我包了......”,这样也算是两人合作上了。
院赛那天,子恩穿了一条背带牛仔裤,一件白衬衣,一双高跟鞋,好清新的学生模样。不管参加过几次,对于不喜欢热烈表现自己的子恩来说,都会是一个挑战。
看着黑压压的观众席,子恩心里忐忑,紧张得词,一着急,不经意间一跺脚.......,台下一片“哗然”。
后来…....,子恩脑袋嗡嗡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讲完的,那种尴尬可能3秒、5秒,或许更长时间。结果不理想,只得了个二等奖。忘词带来的窘迫,让子恩很不愿意回忆起那天情景,她希望去观看的熟人越少越好,她讨厌宇叶带了一大帮同学去助威。最好大家都忘掉.......。
“子恩,你知道吗?那天你在台上很美,台下第五排的一美术系师兄给你画了一张像,都哗然了。”筱莉在一个月后的某天闲聊时提到,子恩茫然。
“子恩,找你的电话很多。经常听到小卖部对我们的楼喊‘子恩,有人找”。子恩从来没有去接过电话,听说外语系也有一个子恩,发音一模一样,此子恩非彼子恩。子恩心里一直这么认为。
“听说罗华星期六晚上没有回宿舍,她老乡在外当包工头请她去跳舞。她的舞是我们级跳得最好的,很多人争着当她的舞伴”。为何罗华,一个满身乡味的农家子弟,怎么舞跳得那么好,为什么总去社会上跳舞。班上的女同学有点羡慕罗华“吃得开”
子恩,极少参加舞会,不会跳,害怕坐在凳子上干坐着、没人约。每周六,她是一定在家的,或者与昕昕、桂子出去玩。
同学的大学生活各有各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