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巴不刁,小时除了萝卜、臭豆腐和肥肉不吃外几乎没有挑食。
其实小时家穷,也就没什么可挑的。
时常跟妻子忆苦思甜,说我小时家徒四壁,父母忙时桌上都没有菜,凉馒头掰开可以夹白糖,可以夹麻酱,她总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每每说起倒也不觉得穷苦,还有些嘴馋。
我家在大平原上,主食即是馒头大饼,虽然父亲那时做的粮食买卖,有半仓的大米,但也只是煮稀饭,因为只有稀饭或汤跟馒头才能配合好。要是焖上一锅大米干饭,那可是改善生活了,母亲一定要炒个带肉带汤的大菜,才好配上这锅大米干饭。所以,打小若是吃大米干饭,那一定是仪式性正餐。
面粉是自家地里打的小麦去磨坊磨的,也就是日常的吃食,若是母亲有时间,则有可能会烙几张死面薄饼,也不用发面,凉水面粉揉成面团里面抹些豆油再撒些盐粒,反复揉压,再擀成薄薄的一大张。我则负责烧火,柴还有讲究,不能用劈柴必须用麦秸,一把一把的续,要文火。烙得的饼有锅盖那么大,用刀切开抹酱卷小葱吃。我更喜欢在刚出锅的饼上撕下一块吃,薄薄脆脆还有嚼劲,又咸又香。
无论冬夏,面条都是常吃的东西,汤面常吃,若是来客,则可能会吃过水凉面,母亲会做手擀面,擀成薄饼反复折叠,再用菜刀切成。
煮熟过凉水,打西红柿鸡蛋卤,茄子丁卤,炸酱卤,配黄瓜丝、焯过的白菜丝、芝麻酱、花生碎、蒜泥……我每次定要加到竖尖儿的一大碗,浇上陈醋,都挑拌不开,必须至少两碗,因为面条不挡饿,撑的肚子滚圆。
当然常吃的还是馒头。从咸菜缸里捞出自家腌的咸菜,剁成末,盛在小碗儿里,滴几滴香油拌一拌。油光锃亮的就着馒头喷香,唯一就是太咸,否则一小碗底儿的咸菜肯定不够吃。
夏天则会好些,自家园子里的黄瓜可以吃了,摘两棵,洗净放板上,用刀啪啪拍碎切块儿,再拍两瓣儿蒜加些盐粒陈醋,拌得一盆,着实好吃。
还有一样儿,也是再没吃过,便是把头顿烙得的玉米饼子,晾凉切块儿,拌上园子里新摘的小葱切短段儿,加盐粒陈醋拌一盆,再分到各自碗里,又当菜又当饭,还解暑清凉。
(没找到图,自行脑补吧,改天我尝试做一下再补)
最令妻子觉得不可思议的一道菜多出现在冬春两季青黄不接的饭桌上。便是蒜,我到现在也没弄懂这道菜应该叫什么,只是快到饭点儿,母亲便喊我说,去拍头蒜。扒一头蒜,拍碎放碗里撒上些盐粒,用小擀面杖捣碎,而后兑些许凉水,陈醋,酱油,再点几滴香油,这便是一道菜,辛辣酸香,也能就下两个馒头。
这些“美味”填满了我童年饭桌上的记忆,而今长大了,馋时再尝试去做,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