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儿子

　　好闷啊！夏雨荷坐在小轩窗前几乎没从窗口跳下去。

　　对一个现代人来说，这里的生活简直是闷的无聊，闷得发慌。没电视没手机没娱乐不说，她连想找个聊天的对象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她不自我了断也会被活活闷死。

　　大概大家真的很怕她这个夫人吧，她所住的这个院落除了柳叶和几个打扫的老仆外，便再没半个人探访过了。很想知道那个叫李霜的女人以前到底是怎么过的。

　　这又是跟夫人平常不一样的举止！柳叶坐立不安地看着发呆中的“李霜”。以前夫人从不会发呆的，因为没事时她会睡上一整天或者是拿胭脂水粉打扮自己。算算日子，今天是“结兰坊”集会的日子，夫人应该要准备出发了。

　　于是她小心的移到夏雨荷的身后，轻声提醒：“夫人，你该换衣服出门了。”

　　“出门？出什么门？”夏雨荷好奇的看向不敢直视自己的女孩。

　　“今天是“结兰坊”集会的日子，夫人你一向都会出席的。每个月只有这一天你才能离开王府。”已经习惯夫人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她也学乖了，回答得尽量详明细了。

　　什么？一个月才准出门一次？那不是监禁么！夏雨荷十分不满，但没有表现出来。““结兰坊”是干什么的？”难得有机会出门，她才不会因此坏了心情。

　　““结兰坊”是一些高官夫人和有钱太太所办的聚会，以交流女德与诗词为主，很多未出阁的小姐也会参加以曾广见闻”当初王爷让夫人参加就是看中这一点，但显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参加“结兰坊”后夫人似乎更加变本加厉。

　　听起来好像很闷的样子，不过能有机会看到古代豪门太太是个什么样的盛况，但是很令人期待。

　　“那就去吧！”她站起来直往外走去。

　　“夫人，你不用装扮一下吗？”柳叶不敢说没有一切外在修饰，夫人只平凡的像个丫鬟。

　　看柳叶那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勉为其难地说：“你找套没有那么长的裙子来吧。”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出丑。

　　柳叶立即会意，找出一套雪纺秀锦罗裙出来。裙摆只及小腿，文雅中给人一种灵活轻快的感觉，既好看又方便。夏雨荷对柳叶的眼光十分赞赏。

　　“柳叶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夏雨荷接过衣裳躲到屏风后去更换。虽然柳叶不止一次表示要服侍她更衣，但她呀，没有被人看裸体的习惯。

　　她不经意地赞美让柳叶蓦然脸红。夫人在称赞她呢，说出去谁会相信？

　　有屏风后出来，夏雨荷整个人看上去亮眼的许多。“人靠衣装”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柳叶细心的挑选了只精致的发簪为她插上，配衬她身上漂亮的衣裳。见柳叶还想拿些项链花饰往她身上摆放，她不耐烦地挥手。“行了，再怎么妆扮还是这么一张脸，又不会因此多个鼻子多只眼。我们还是快出发吧！”

　　柳叶有楞住了。谁都知道夫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外貌了，但她现在就说出这种话来。如果不是因为她一直都说在夫人身边，她几乎要认为这只是跟夫人长相相似的另一个女子罢了。夫人是说过要改变自己，但这也改变的太彻底了一些吧。

　　“喂！发什么呆？”夏雨荷把手放到柳叶眼前晃了晃，召回她的魂魄。“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呃，夫人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叫他们备马车。”柳叶福身退下。

　　十五岁的年纪在现代应该还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青梅季节；但在这里，却要肩负一家子的生计，过早地步入成人社会。虽然这副皮囊是二十芳龄，但她实际上已经二十六岁了！竟比那个天才大将军小王爷还大两岁，难免会忧家忧国。对于十五岁的柳叶或多或少有丝同情。但也没办法，她没理由拿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惊世骇俗”的思想强加在这班古人身上，何况她现在自身难保哪来的闲工去管别人？还是先摆平自己的困境再说吧。

　　“那是什么烂聚会？一群无知的女人炫耀身份地位的无聊地方罢了！”

　　夏雨荷一路骂着回来，柳叶自然诚惶诚恐的跟在她身后不敢出声。

　　她还以为自己会有幸见到什么大家闺秀，才女佳人之类的。原来只是一群贪慕虚荣、粗俗市侩的深闺怨妇外加三姑六婆罢了！一大群人围着一起相互攀比、说三道四，就是所谓的交流女德诗词？简直是见鬼！那些虚伪的奉承害她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坐不到半柱香就夺门而出了。要留在那种是非之地，她倒情愿回王府继续当“囚犯”算了。

　　“下个月别指望我会再去了！那种地方去多了只会污染自己纯洁的灵魂……”

　　唠唠叨叨念了一大篇却无人回应，让她觉得自己好白痴。明知自己放个屁都会把人吓个半死，她真要收敛一点，万一柳叶害怕起来，一死谢罪怎么办？翻下白眼，她只好把闷气都往肚子里发泄。

　　咦？这又是哪儿？面对陌生的景象她迟疑了。

　　“柳叶，这是什么地方？”

　　“回夫人的话，这是后花园的走廊。”柳叶赶紧回答，她见夫人一直往这边走来，还以为她要去后花园。

　　她又走错了！？这个霍王府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非得弄这么大！

　　“你在前边带路吧，这里太大，我会迷路。”她露出尴尬的表情，“麻烦你带我回湘园。”

　　看到她平静的面容，柳叶忐忑不安的心才定下来。如果夫人刚才那样发牢骚也算生气的话，那她今天够幸运了。以前夫人生气，非打她一顿出气不可。相较起来，夫人最近变得比较和谐。

　　才刚转个方向，一个不明来历的物体突然右侧边飞来，砸中了夏雨荷的头。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她没理会柳叶脸上几乎是见到鬼的恐惧，弯腰拾起一个用竹藤编织的球踢把玩了一下。“这是什么？”

　　“是…藤球。”柳叶结巴的回答。她担心的看着那个藤球，这是小少爷的玩物，要是被夫人见到小少爷，少不了又是一顿打骂。为了小少爷，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拉着夏雨荷就要离开。

　　“球球。”一道细微但清晰的甜美童声吸引了夏雨荷的注意。她转头看了一个天使般的小男孩往这边摇摇晃晃走来，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她姐的怪兽儿子根本没得比。她心花怒放，连忙迎上去献宝似的递上藤球。“小朋友，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小男孩见了她掉头就走。

　　以为他只是怕生，夏雨荷绕到他前边挡住他的去路，扬扬手中的藤球问道：“你不要了吗？这样吧，你叫声阿姨，阿姨就还给你好吗？”她蹲下去朝小男孩露出和善的笑容。

　　“夫人。”柳叶不安的叫着，不确定夫人的意图。

　　小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瞅了夏雨荷好一会儿，突然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夏雨荷当下慌了手脚，急切的要抱起他来哄，谁知小男孩立即反抗不让她碰，还哭得更加凄惨。

　　她最后做鬼脸逗小男孩，“阿姨错了，你别哭，哭花脸就变成大花猫了。”这下可好，她弄哭了别人的孩子，为自己已经的臭名远扬的名声再添一笔。

　　柳叶拉开她，不让她再接近小男孩。“夫人，小少爷他…”

　　一个中年妇女闻声赶来，一把抱起哭泣不停的小男孩哄着，不小心瞄到一脸担忧的夏雨荷，顿时软了脚。“咚”地给她跪下。

　　“夫人，都怪小的肚子不好，上了一趟茅房没看好小少爷，小的这就给你磕头赔罪！夫人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这次。”

　　夏雨荷傻了眼，张大嘴巴挤不出一句话。这么说来这个孩子就是李霜的儿子？！世上哪有儿子见到自己的母亲会像见到鬼一样害怕的？像她姐的儿子，是见不到妈才哭的好不好。连亲生儿子都不愿见到她，她又一步了解到“她”令人人神共愤到哪种地步了。

　　“好了，与其给我磕头赔罪不如留点力气照顾好小少爷。你起来吧。”她有力无气地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动不动就给磕头，不但磕头的人没尊严，受的人心情也不会好。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吧！撇了一眼缩在妇女怀中的小男孩，她无奈的走远。谁叫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虎婆子呢，小孩怕她是应该的。

　　“柳叶，这？”奶妈有点不相信夫人就此放过自己。

　　“放心，夫人不会再追究你的。”以她对夫人的重新了解，应该不会错吧？她自己也不是太肯定，但这么说最起码能让奶奶安心。

　　见夫人再次弄错了方向，柳叶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