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陶笛重又和鲲化为一体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本已是“庞然大物”的鲲,越长越大,那洁白的鱼腹,更加如干净的天空,透明而深远,那鲜红的鱼身,映衬成天边的彩虹。
鲲的翅膀越长越长,渐渐的,大鱼变成如大鸟,垂下来的翅膀,就像一条通天的红毯。他煽动时,便是大风呼啸。他的叫声,就是电闪雷鸣。
“也许,我们现在看到的才是他本来面目”
“我们已经不能在叫他鲲了,他应该有他的名字---‘鹏’”
......
他飞翔时,风都在他脚下,他拍打着海面,激起三千里的海浪,那海浪是归墟中人从没见过的高度,连世界上最高的瀑布也不及它一分。
椿和众人在参天古树的最高处,仰望着本来面目的鲲,就仿佛有仙人在大施神通,一会儿天翻地覆,一会儿阴阳轮转,一会儿斗转星移......
看来归墟这天是有救了,不知是谁轻轻的吐了一句,立刻赢得众人心中一阵共鸣。
“鹏......我们一起还这天地一片物归原主,好吗?”兴奋的椿站在众人前头,对着天空大喊道。
不一时天那头传来滚滚巨雷,过了半晌,才尖利的传来鹏一声长啸。
那声音如飓风刺耳,众人都各施法力来抵挡它的锋利。
只有椿迎着这飓风,就像沐浴在春光里一般,任由这大风挂起她的裙摆,吹乱她的黑发......
众人早就等待多时,正待鹏一声长啸,各展法术,一路向上腾飞而来,都重聚在鹏广阔无边的红脊背上。
如履平地
鹏又是一声长啸,那垂天之翼呼的扇到水面,顿时又掀起无边巨浪,那浪汹涌着朝众人奔啸而来,眼看着就要到众人头顶了。
鹏扇下这一翅的力量终于绵绵到来,“呼...”的一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腾飞之力已带众人早已突破云层。
背负青天
众人已经能看到归墟这天,和人间大海相通的漏洞,真的像老奶奶的筛子,到处都是水柱。
这些漏洞,远远看去,就像丝线、像银针、像透明的柱子。现在站在鹏的背上,离得这么近看时,才感到人类的身躯是多么渺小。
众人此时只能彼此看着对方,听候后土爷爷一声令下,因为此地水声轰鸣,狂风呼啸,大家只能靠法力能勉力支撑。如果没有鹏这广阔的身躯,如果不是众人建起的一堵法力的围墙,有人是上不了这么高的,有人即使来了,不过瞬间就被这罡风吹得魂飞魄散了吧。
后土爷爷眉头一簇,众人立刻感到一股灵力的波动,不再迟疑,各展神通,源源不断的输出法力,与后土爷爷的灵力一起,修补这归墟结界的破洞。
赤松子此刻已经只能自己站在鹏背上了,强大的水族灵力不断输出。
胤母催动云雨雷电,传递着众属性灵力。
句芒、祝融、蓐收、螺祖、鹿神等人也不甘示弱,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本命灵力随着各自本命法宝汇聚一体。
湫和椿更是不惜生命的催动,就像扒皮抽筋也绝不眨下眼睑的坚定。
众人都知道此时一旦注入法力去重新凝结结界,万没有退缩的道理,退缩一步,那被重新凝聚的结界绝对会重新扩大两倍。所以众人不敢怠慢,一心一意只盼此法能行。
后土爷爷带着众人,在鹏背上,从小的漏洞入手催动法力,像织布一样,缝合结界,一个两个......
然后不断缝合大的漏洞,更大的漏洞。
众人精疲力竭时,就稍微停一下,坐在鹏背上打坐调息一番。可众人也知道,鹏这样的大鸟要承受的此地恶劣的环境,是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顶受这样的狂风和大水,要得可不仅仅是力气,耗尽无穷的法力。
大家像在和人比斗一般,都不甘示弱,都不愿多休息,咬着牙拼命。
椿和湫更是拼得好几次一口血几乎到了喉咙尖上,可是他俩看着身边为了他俩、为了人间归墟平衡,信守一份承诺职责、为了守护他们所守护的另一个家的同伴们,他俩便极度想松一口气时,也把牙齿咬出血顶住。
众人一处接着一处,一片接着一片,时而合力封堵,时而三五人分力凝聚,只求快速牢固的凝聚这天。
所幸,没有强大的恶灵来往于漏洞中,穿梭于人间归墟。归墟已无可留恋,哪有人间逍遥自在,生灵众多。面对那如遮天幕布的鹏,多少恶灵怕也望而生畏吧。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众人几乎都能感到这天和地的旋转了。大洞小洞也合力缝合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最后一处众人就要缝合上了,这归墟之天和人间之地也就彻底又有了界线。
众人齐心协力,徐徐输出法力,那漏洞的水柱慢慢变小,直至消失,终于......
正当众人一个接一个如断线的纸鸢掉回鹏的背上时,不远处,刚刚补过的一处漏洞,因为开口太大,法力凝聚稀松,“啪”的一声像口袋漏水一样,口子被越扯越大。
躺在鹏背上,连眼皮都几乎撑不开的众人,心里极其想挣扎起来,可是他们的手和脚完全不听使唤,就像被泰山压住了整个身子般,动弹不得。
那处漏洞开口越扯越大,大到鹏都能感觉到它的向下的冲击力了。
鹏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身躯,想用此法震醒众人。
第一个抬起右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腰,清醒过来的是湫。
他看到后土爷爷一个人还在远远的天空,竭力的撑住,确保别又有其他的小洞破漏,那将真的是灭顶之灾。
湫一下子清醒的摇摇头,撑起来,一个个推动众人,然后奋不顾身的朝着后土爷爷奔去,后土爷爷一旦松劲,后果不堪设想。
椿被湫摇醒,意识慢慢回复过来。她睁眼看着天空中的两个小黑点,以及越变越大的一处水柱。吓得惊坐起来,大声的呼喊着众人。
不多时,众人摇摇晃晃,也有腾飞了两步又栽倒下来的,好在越来越多人不断上升。
“不行了,此时大家都精疲力尽,此处漏洞却越来越大,可能要顶不住了......”后土爷爷脸色惨白,甚至比他修长纯白的白胡须更白,草帽脱落,披头散发,只剩一只灵芝法棒颤颤巍巍的顶着。
眼看着一气不成,必将粉身碎骨。
一声长啸,众人感到一股股力量涌上来,鹏几乎快耗尽法力了,他咬牙撑着众人在往那天又飞近一步。
飞到这罡风最猛烈处,已属不易,在此地,哪怕往上在走一步,也难过在地上日行万里,月赶千山。
而鹏生生咬牙把众人又上升了一大段,更接近那漏洞,法力损耗变少,鹏知道众人几乎都已经灵力透支,更将自己几乎干涸的法力传输而来。
众人顿时稍微缓解了一下,各自极力调节,恢复能力帮助后土爷爷。
漏洞开始被众人控制住,慢慢变小。
谁知道,不远处一处漏洞“啪”的一声又破了。
眼疾手快的后土爷爷赶紧分出一只手,控制住远处的漏洞,一旦等到它越撕越大,必将耗费更多的灵力才能控制修补上。
灵力一旦被分走,众人头顶的硕大的漏洞一下子停止了变小。后土爷爷已经完全无法顾全两处了。
“孩子们,你们速速离开,我快要撑不住了”后土爷爷眼睛已经布满血丝,青筋突出。
“后土爷爷,不行,我们一旦撤了,这天必然就没法救了”湫一股血从鼻孔里渗了出来。
“孩子们,你们中只有赤松子和胤母跟我一样是这水属性,缝补这天才有用,其他人不是火就是木属性,此时已作用无多了”后土爷爷看来已经做好放弃准备了,因为这一切都是行不通的。
可是,一见众人,没有一个离开的,哪怕侧转个身都没有,所有人,即使觉得自己毫无作用,也拼命守在后土爷爷的身后,眼睛里已经分不出是血还是泪。
“湫,快带大家离开”后土爷爷一张嘴,满口的鲜血,大叫道。瞬间他的胡须和头发全都雪白了,旋即化作一道白光。白光越变越大,长成一道白幕,不断向上撑动,在这片天空中布下一张看不见的结界。
后土爷爷以身化作天的依托,往上顶,压力太大,又退缩一点,又使劲往上顶,灵力波动明显。
众人一下子待在当场,因为后土爷爷完全接收不到众人微小的支持了。
湫大叫一声:“大家快走”,眼泪伴着鲜血夺眶而出。大家都意识到后土爷爷做了什么。没想到的是,后土爷爷已经能操控水和土两种属性的法力了,才能支撑住这归墟之天,即时待在这里,已经对后土爷爷帮不上任何的忙了。
鹏一抖身,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把众人掀翻,大家都知道,此时此地,不仅成了后土爷爷的后顾之忧,也成了鹏必须分心帮助的麻烦。顺着这股力,众人压抑着内心的悲痛,飞离了当处。
湫赶紧往外处飞离,一把拉上了呆在当场的椿。
椿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她居然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最尊敬最亲近最疼爱自己的亲人,消失不见。
后土爷爷以身化大地,填补归墟天的漏洞,永远的消失在这世间。
鹏一声长啸,摆动庞大无边的身躯,只有他此时才是后土爷爷最踏实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