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看到妹妹在刷《放弃我抓紧我》,这部一直被我“束之高阁”的剧。在她的强拉硬拽下,我终于坐下来一起看一直回避的乔任梁——去世半年我才敢看的乔任梁。
28岁,中国男歌手、演员,曾是全国跳高冠军、国家二级运动员。
他去了半年,我总是自觉地回避掉相关地信息。
总觉得他那么善良、那么年轻,他一直都在。
网友在他去世时发文:
这不是乔的首次聚焦,却是最悲情的一次。
2016年中秋节的第二天,他在上海家中自杀,终结的原因被指向了抑郁症。
一直觉得他的离世不真实,今天看到朋友分享乔任梁曾在知乎上匿名的留言。
他讨厌被无聊的网友黑来黑去,讨厌演艺圈的炒作,他说: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看着那些6位数进账,然后面瘫地拍戏,反正怎么拍都有人看,再打个电话给家人,三片安眠片,睡觉。去你妈的,这狗日的生活。”
他向往的是高水准的演员和真正的歌手,他说:
“我不代言微商、不炒作、不捆绑加曝光、不欺骗感情上位,排挤就排挤,我是演员,我是来演戏的,不是当笑柄的。我可以不上富豪榜,但我一定要拿影帝。”
“我希望将来能够成为有实力的歌手和演员,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自己可以买菜不被追赶,被会完全和粉丝数据捆绑在一起。我正在为我的目标而努力。”
他也很温暖,会给大家推荐喜欢的歌曲,会为想要加入娱乐圈的人真诚地建议,也会分享自己走过来的黑夜,他说:
“如果他们能代替我或跟我一起陪你走过你人生中黑暗平庸的时光,甚至于能在你努力实现梦想的路上助你一臂之力的话,我会好开心。”
心疼这个大男孩,他痞痞的眼神、拽拽的微笑,都被蒙上了一层讨厌的灰色。
就这样,他不在了。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努力、温暖的男生,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每天都吃安眠药,心性强,就算是他有中度的抑郁症,还是很遗憾。
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放弃生的本能,要放弃继续下去的渴望,有多难。
或者说,生活有多么地让他失望,以至于再也不想继续明天的生活。
据说日本有以自杀为美的古典传统,日谚有云:“花是樱花,人是武士”,意谓花以樱花为最,人以武士为上。人的生死,有如樱花,一下散落,干净利落,故美。
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说:“死是唯一的神秘。”
也或许因为日本这种追寻像樱花一样热烈而短暂的盛开、飘落而逝,所以他们推崇的是以死亡为美的心理塑造。也或许如此,日本作家自杀率之高,举世闻名。
但几千年的华夏文化所塑造的心理传统并非如此,哪怕在生活中忍辱负重、悲愤至极,也很少有人去真正地效法屈原自沉。
他们都曾考虑过或考虑到自杀,并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最大地发现了“活下去”的最好意义,比如司马迁、阮籍、嵇康,他们不但熬过来,而且以此为创作和生活的原动力量。
Albert Camus 说:“哲学的根本问题是自杀问题,决定是否值得活着是首要问题。”
当真的去面临人性的根本主题——“我值得活着吗?”——如果无关乎一时的冲动或者迷信、盲从,而是坚决、果断、长久地选择与丑恶决裂。这对于所有的血肉之躯的个体而言,一定是经历了生死抗衡后深思熟虑的自我抉择。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定是一个伟大的孤独者。他一定是饱受了孤独、痛苦、困惑、骚乱、烦恼、愤慨、哀伤、凄惨......
所以,他“惟极于死以为态,故可任性孤行”,因为他那么孤独,那么哀伤。
如屈原所叹:“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署;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
一定如此,他才在死亡面前执着顽强、不肯让步。
如果让我选择一个理由去相信这个年轻生命的离开,我一定这样去想。
只是半年了,不知道天堂里的他,过得好吗 ?
愿再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