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父亲(42)

父亲年轻时很帅,是那种很纯的帅,像山楂树里的“老三”。很巧,父亲也是搞地质的,水文地质,拿着小锤子,满山遍野地跑。

父亲是河南人,一辈子搞科研,跟岩石打交道。他心性简单,但头脑聪明。我曾在读初中时跟父亲玩过智力游戏,那时候才发现他有多聪明。父亲将他的聪明才智全部用在了工作中,没有花花肠子,不会算计人,保持了北方农民子弟天性中的那份善良、本分、正直、率真的性情。

曾经跟母亲在闲聊时说:如果父亲重回当今这个尔虞我诈的商业社会,一定很难适应。

父亲对母亲很好,对待工作和家庭,他都只有“一根筋”。记忆中,父母也曾因意见不合争得面红耳赤过,但是,他们吵架的次数不会超过我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的次数。

父亲是粗线条的人,很少见到他温柔细腻的时候,但是他很负责任,一诺千金。母亲一生中经历过多次手术,每次父亲都陪在身旁,用他的实际行动书写“爱”这个在漫长人生过程中并不浪漫的字。是的,爱,倘若你用一生的纵轴去看,其实就是陪伴和不离不弃。

父亲虽然脾气急躁,不会温言软语,但他内心柔软,不怕吃亏,乐于助人。从前的居民楼里各家在轮流打扫楼道卫生时都是自扫门前雪,而父亲常常会从三楼打扫到一楼,从不认为自己亏了;他要将家里多余的煤面送给别人之前,居然会花上几小时将煤面用筛子细细地筛好,哪怕将自己弄得黑口黑面;他花钱请人到家里干活,自己也挽起袖子跟着干……

父亲热爱生活,养过金鱼、种过花、自己做过家具,还为我从菜市场买回了我生命中的第一只猫。作为回报,在他退休后感觉无聊时,我为他送去了第一只画眉鸟。从此,父亲的乐趣便与画眉鸟同在了,他照顾几只小鸟就跟照顾婴儿似的--为它们买虫子、用蛋黄做饲料、准备洗澡水、天天清晨带着它们去公园遛。

从未听见父亲对母亲说过什么温柔的情话,但是,在母亲生病住院时,我问他:画眉鸟怎么办?他说:人都顾不了,谁还顾得了鸟?当母亲丧失对抗病痛的勇气,说不想活时,他发火说:“胡说八道,我们还有好长的时间一起活,要好好活。”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严肃、理性、睿智的,是我人生路上的指引者和靠山。我小学时写的第一篇“读后感”,是父亲批阅的,那个大大的“优”字一直鼓舞着我在写作上耕耘;我寂寞孤独时,父亲为我买的猫让我与猫结缘,甚至写出一本与猫有关的书;我扔掉教师的铁饭碗出外瞎闯时,父亲帮我斩断了对过去乏味生活的藕断丝连.....

父爱如山,是的,父亲就是高大、厚实、坚强、稳固的高山,是我永远的支持者和帮助者。在我眼里,他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父亲节,为父亲寄去捶背肩垫并写下这篇小文,只为告诉他:我爱你,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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