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个子不高。我更矮更瘦。他眼睛是正儿八经的双眼皮,还比我的大,我觉得我应该和他换过来,嫉妒得很!
一
让人更加嫉妒的是,他好像什么都会。每到开学领了新书,活动课里面那些需要动手组装的工具,课还没上,就能让小灯泡亮起来。好神奇的样子!
更神奇的是,堂哥会变魔术!他在右手中指尖上用圆珠笔划出一条线,把剪刀手给我看:这条线现在在左边是不是?嗯。
他突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剪刀手迅速收到背后,再“嚯”地一下举到我面前。
咦?被笔画过的手指明明在左边啊,怎么现在到右边去了?怎么回事?
我追着堂哥问,怎么变的,可是他就是不告诉我。还有变纸牌,不管我抽出个什么花色什么数字的扑克,他在不看牌并且重新放回去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准确的找到我之前放回去的那张牌。
见鬼了!怎么那么厉害!
小时候总会羡慕那些能做我们想做又做不了的事情的人。潜意识认为这些人,是有超能力的。就算没有超能力,至少也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够助他们达成。
长大就能够拥有这独特的神秘力量。莫名的对未来充满期待,期待自己也拥有这种力量。等我到了他们的年纪,我也会很厉害,我心想。
二
跟着一群大孩子,去秋后收割完的田里,从草垛里找老鼠……当时也不知道这样的乐趣在哪里,只知道跟着他们跑。
他们以抓到老鼠为荣。
一堆堆的黄色麦垛就像一座座独立的城堡,矗立在满是人工收割后的秸秆茬和脚印槽的软土上。
我远远地很在后头,跑不了那么快。有几个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战利品,趾高气扬的。我看着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堂哥,只有抓只小老鼠才能拯救他了!
突然,前方被掀得漫天飞舞的稻草垛下,窜出一只老鼠,直冲冲地往旁边钻。
我一个机灵,冲着老鼠跑的方向疾跑,然后一踩!
我站着不敢动,动了怕老鼠跑,自己又不敢抓。我大声疾呼堂哥快过来,他一听有战利品,马上就兴奋。
你确定你踩到了?
嗯。
你把脚慢慢移开,我来抓。
好。
我好紧张地慢慢移开脚,他也秉气凝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脚下。我一步一步,移开脚,没看到老鼠,再一点点移开,没看到!
整个凹槽都在显现了,可是,小老鼠呢?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好冤枉,我明明真的看到并且感觉到,那只疯跑的老鼠就在脚底下啊。堂哥白了我一眼,以为我是故意骗他的。转身走了!
我默默地跟在后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从哪里溜走了呢?
算了算了,还是继续找吧,看能不能寻得咯!
突然,感觉右边裤腿不太对,估计是裤子没穿正。一边顶着太阳往前继续跟上大部队,一边左右旋转着裤头正了正。
吖,咋回事嘛?这裤子怎么突然之间就怪怪的了!顺着内侧裤缝我准备抓一下。怎么我不走,那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
妈呀!裤腿里面有东西,还会动!
我一手隔着裤子掐着那只莫名消失的小老鼠,一边大声哭喊……
这事儿被他们笑了好久。不过,看到堂哥有了小老鼠后的兴奋劲儿,我觉得挺开心的。
或许我早熟,那时候我就知道,在乎的人开心我就快乐,不论自己是结果的享用者还是付出者。
三
当堂哥一溜烟儿跑开的时候,他妈妈就会勒令我给她压水洗衣服,用起来“嘎吱嘎吱”响的压水机。
压水压得久了,手掌心发烧一样的。偏偏堂哥老妈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一个干净的桶,要洗至少三遍才会装水提回家。
洗碗,恨不得把空气里看不到的刚落在碗上的尘一遍一遍的洗掉,如果可以的话,好像要一直洗到用的那一刻才能确保碗是干净可用的。
每每望着堂哥远去的身影,内心无比着急。大人好话宽慰着,我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堂哥回来,好生教训他一顿,这话让我挪不动脚。
由此可见,戴高帽这种行为从小就在经历。无处不江湖。
尽管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大人哄小孩的把戏,可类似的场景重现了一遍又一遍。
四
堂哥在大人的挑唆下,和我拼力气,结果总是我默默爬起,坐到一旁自顾自的哭。
然后接着我就被安上了“爱哭鬼”的荣誉称号。我知道,他自己,断然是不会欺负我的。至少不会仗着自己力气大来欺负人。
因为,单独一起玩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在他的认知里,欺负人不是好事,欺负女孩子更不是什么好事,欺负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就是完全没有天理!更加不会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