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园日记》里的“众红”揭秘
季羡林先生的《清华园日记》大多是在当天晚上睡觉之前记的,不少地方记得比较简略,以致今天的我们有时难以理解。而最近专注于《清华园日记》校注(参见《清华园日记》(全本校注版),2018年东方出版中心版)的笔者希望对此做系列性的解读和揭秘,与读者共话读书之乐。
大家先来看1934年6月15日的日记记载:
今天我们西洋文学系同班在城里聚餐、照像。九时同众红一齐进城。 先同吕、陈二君同逛太庙铁路展览会,直逛至十二时。 到中原去照像,到大陆春去吃饭。饭后到北海漪澜堂坐了半天。晚上宿朝阳。
这天的日记主要是关于季羡林他们班在北平城里的活动记录。可是其中的“众红”“中原”“大陆春”“朝阳”到底是指什么呢?大部分人看到这里肯定是一头雾水。笔者根据自身的研读体会,试图为大家解读之。
“中原”即即民国时期北平的中原照像馆,在王府井大街上。而“大陆春”即民国时期北平的淮扬菜馆大陆春饭庄,位于西长安街一带,被称为“长安街十二春”之一。据载,1931年4月的一天,在叶公超等同事的陪同下,朱自清曾在此与后来成为他第二任妻子的陈竹隐相亲。“朝阳”即当时北平的野鸡大学朝阳大学,季羡林有几个山东老乡在这里就读。
“到中原去照像,到大陆春去吃饭。饭后到北海漪澜堂坐了半天。晚上宿朝阳。”这句是说:进城的当天下午,季羡林他们班的全班同学先到王府井大街上的中原照相馆照全班毕业照,照完后到西长安街上的大陆春饭庄吃饭,饭后就到北海公园的漪澜堂消消食。晚上,季羡林就到位于海运仓的朝阳大学去借宿。
最难理解的就是“众红”了。笔者考证,“众红”即“一群混蛋”之意,季羡林在此戏称他所在的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第六级的全班同学。“红”是“红豆”的简称,而“红豆”乃“混蛋”的对音,同学之间用以互相取笑。
“混蛋”或者“浑蛋”也是季羡林常用的口头禅。他在日记中借之骂同学,比如“吕宝东更是混蛋一个,没人味。”也用来骂自己,比如“真混蛋,今天又忘记了。”骂的最多的当然是教授,比如“妈的,这些混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平日里受了教授考试的气,晚上就躲在日记里狠骂一通,解解气,搞搞心理平衡。
而十分有趣的是,“红豆”也专门来指他的一位同班同学,总计有八处之多,请看下面的日记记载:
1932.12.2:本来打算多看点书,然而过午一点书也没看。先是王红豆约来出校一走,从新开的门出去,从新开的门回来。到化学馆新宿舍看了看。
1933.2.14:同王红豆到校外一逛,看了许久牛。 1933.4.24:吃了午饭出去走着玩,忽然王红豆说,他听别人说城里太庙飞来了许多鹤——这真是奇迹,去见。
1933.5.30:晚上溜圈回来,在王红豆屋大打其牌。一直到十点才回屋,你猜回屋干吗?大睡其觉。
1933.6.5:过午在王红豆屋打牌,打了一过午。
1933.6.7:早晨在王红豆屋打牌。过午一点钟进城,先买了车票,又到琉璃厂买了几瓶酸梅露。
1933.9.9:晚饭后同蔡淳到车站去散步。到王红豆屋闲扯。又到长之屋,同卞之琳谈话,又随之琳到曹诗人屋,谈了半天。
1934.5.10:晚上,有人请客,在合作社喝酒,一直喝到九点,我也喝了几杯。以后又到王红豆屋去闲聊,从运动扯起,一直扯到女人、女人的性器官,以及一切想像之辞。于是皆大欢喜,回屋睡觉。
季羡林和他的这位“王红豆”同学,经常一起闲逛、打牌、胡扯、夜谈,那么这位被季羡林先生经常惦记、戏称雅谑的“王红豆”指的又是谁呢?说不定也是将来的一位名教授哦!
大家来猜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