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又没有盼到雪,没有雪的冬天似乎少了些欢声,少了些笑语,少了些诗情与画意!
有人说是雪儿有了自己的心思,去追求她的诗和远方了!
而在我儿时的冬天,冰雪从未辜负过冬与孩子们的期望,总能如约而至!
冬天到了,柳絮朵大的雪儿赶集似的纷纷飘落下来,落在田野,落在屋顶,落在池塘,落在树上。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田里没得可干的农活,大人们有时聚在一起烤烤火,聊聊家长里短。
这一年,雪下了很长时间,地面的积雪有好几公分厚了,池塘里都结了厚厚的冰了,屋檐边结的冰棍又长又粗,竹子被大雪压的都弯到了地上,吃过早饭,妈妈和平时一样拿着毛线球与未织好的毛衣穿上木屐去邻居家烤火。
我和弟弟也吵着要去,在他们家烤火的人多,孩子也多,好玩,于是爸爸左边腋下夹一个,右边腋下夹一个把我们送了过去。
围着火盆烤火,一点也没意思,我站到阶级上,外面有些伙伴们在拿棍子敲垂在屋檐边的冰棍,每敲落一根就听见哐当一声,有几个伙伴们在拿棍子敲竹子上的雪,被敲掉雪的竹枝噌的一下升直了起来,伯父家的小儿子宇子,出了名的捣蛋鬼,抓了一根压满雪的竹条往一边使劲拖,然后一松手,好家伙,竹条弹了回来,雪花飞舞,宛如烟雾弹般炸开了,站在这边的两个全部中弹,连脖子窝里都是雪。
于是开始了追打,同时也招来了大人们的漫骂。
我已不满足于站在阶级上看,可是我穿的是棉鞋,妈不准我下去玩,于是我偷偷穿上妈脱在阶级边的木屐想回家去换套鞋,我至今都没明白大人们怎么能穿那木屐在雪地里,泥地里走的。
我穿上它走路就像个木偶人一样,木屐完全不跟着我的脚走,我抬脚走出去,棉鞋到了雪地里,木屐还在原地不动,我不甘心,再试,慢慢走了两步,可雪地也很滑,木屐下的齿好像不平,我脚下一崴,哐铛摔到了雪地里,伙伴们一顿爆笑。
妈过来把我拉了起来,我瞅着她,屁股上挨了两板子。
我又在火炉边呆了会,又走开了,又站到了阶级边,伯父家的小儿子跑过来问:下来玩不,我帮你回去拿套鞋。
我甚是喜欢,换了套鞋,把棉鞋悄悄藏好,一溜烟跑了。
我们来到屋后一块平整的地方玩,这里有一个石灰池,还有几个已经挖好的准备种桔子树的洞,这些洞都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我们拿着石头往上仍,石头嗖的一下滑到洞边,再转几个圈,我们拿棍子敲着冰面,也无丝毫裂痕。
于是那个小儿子在石灰洞边坐下,然后滑到了冰面上,他在上面试着蹦了两下,耶!完全没裂,另外一个,隔壁陈婶家的齐齐也梭了下去,他们招呼我下去,我犹豫了一下:“等下我们怎么爬上来?”
“那你们别下来,等会拉我们上去”
“那我去桔子树洞里溜吧,那里浅”
“好的”
我来到一个树洞前坐下,树洞比石灰洞浅多了,我用脚试了试冰面没动静,我梭了下去,我扶着洞边缘轻轻蹦了两下,冰面似乎纹丝不动,我放宽了心,在上面大胆的跳着。
我跳起来看石灰洞里的两个人,石灰洞的冰面大些,他们两个在里面,你推我,我推你,一会这个摔倒,一会那个摔倒,打成一团,笑成一团,不一会,我就出汗了。
“我要拉尿了,艳姐来拉我上去吧。”
“好”
我身子趴在洞口的雪地上,一个脚踮起,另一个脚跨出洞口,翻了上去,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
小儿子站在石灰洞边,头顶刚好齐洞边,他把手伸给了我,“齐齐,你推我一把。”他对另一个男孩说。
于是齐齐在下面顶着他屁股往上推,我像拔河一样拽着他一支胳膊往上拉,眼看身子都出来一部分了,只听见扑哧一声,齐齐脚下一滑,趴倒在冰面直接梭到洞的另一端了,小儿子猛的往下一沉,我还在使劲呢,脚下也跟踩了梭梭板一样冲了下去。
匡铛两声,我和小儿子砸到了冰面上,我重重的砸在了冰面上然后也梭到了洞边。
我扶看洞边缘刚准备站起来,我发现我刚砸下来的那个地方的冰开裂了,然后周围的冰像树冒出来的根一样歪歪斜斜的也开始裂了,有水开始浸上来了。
我们三都吓得大叫起爸妈了,幸亏离房子不远,那几个在屋檐下敲冰棍的伙伴们听到了,马上跑去叫大人们,大人们一下赶过来,把我们拉了上来,但我们的棉裤都湿了,伯父拿把锄头把冰面挖得稀巴烂。
“就你们玩得新鲜,看你们下次还搞不,这天掉下去不淹死你们都要洞死你们这群兔崽子”大人们都在训斥我们。
妈妈把我带回家,爸爸把开水瓶的水倒在桶里兑成温热,我脱掉湿棉裤,妈用热水帮我擦了身子,换上了干净衣裤,最后我挨了妈一个丁弓,还有一句“你哪这么野,没个女娃子样”。
那一天,我没再吵着要出门,屁股其实被摔得好疼,我没有哭诉,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摔下去的那一下与冰面开裂的声音确实吓到了我。
虽然人到中年,可是对冬天,对冰与雪的那份期待与眷恋却一点也未曾衰减!似乎她还是记忆中的那朵雪花,她不曾远去,我也不曾长大,还定格在那副曾经银装素裹的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