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听了洪教头的话,就知道自己被人家嫌弃了,心里也明白自己只是来这里打秋风混吃混喝的过路客人,而且还是个囚犯,被人嫌弃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并不做声。柴进说道:“凡人不可易相,休小觑他。”洪教头怪这柴进说“休小觑他。”便跳起身来道:“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教头。”柴进大笑道:“也好,也好。林武师你心下如何?”林冲道:“小人却是不敢。”洪教头心中忖量道:“那人必是不会,心中先怯了。”你内心先怯,那肯定本事一般般,我赢你轻而易举,洪教头越来越自信,因此越来惹林冲使棒。
柴进一来要看林冲本事,二者要林冲赢他,灭那厮嘴。看到这里,似乎才明白,原来人家柴大官人也不是什么没头脑的冤大头,并不是人傻钱多,随随便便什么人上来说自己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人家就好酒好肉招待的,你得拿出你的本事,证明你值得我招待,这个洪教头大概就是被柴大官人安排专门干这件事情的,是不是有本事,先过了洪教头这一关证明一下?大概有很多被流放路过的犯罪分子,都来这里试图打秋风,都被洪教头这块试金石给证明的体无完肤,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所以,也造就了洪教头目前这种狂妄无礼的超自信状态了,的确,打败了许多无名之辈后,有了天下武功天下第一的自我错觉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洪教头也是练了几年枪棒功夫的,心里有点自信也无可厚非。柴进道:“且把酒来吃着,待月上来也罢。”为什么要等到月亮上来呢?不得不说,柴进这个时间上的安排还是很有必要的,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肯定不是浪得虚名,本事肯定是有的,这要是真把自家的教头打败了,天黑人少,洪教头的面子就不会丢的太多,柴大官人的面子就可以保住,要不传出去说柴大官人识人不明,被没本事的小人蒙骗,这个名声可不好,至于林冲会不会输,这个就不在柴大官人考虑的范围之内了,输了,我家枪棒教师洪教头武艺高强,就连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都能打败,柴大官人找的好教头。林冲赢了,自己认识了一个武艺高强的真高手,怎么算都不亏,果然是有着皇家血统的柴大官人,脑子嘎嘎聪明。
等到月亮上来,照见厅堂里面如同白日。柴进起身道:“二位教头较量一棒。”柴大官人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林冲自肚里寻思道:“这洪教头必是柴大官人师父,不争我一棒打翻了他,须不好看。”看看,这就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自信,人家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打赢,而是随随便便就打败了人家的枪棒教头,主人家的面子须不好看,林冲懂得人情世故,是个懂礼貌的人。柴进见林冲踌躇,便道:“此位洪教头也到此不多时,此间又无对手;林武师休得要推辞,小可也正要看二位教头的本事。”果然这洪教头这段时间没遇到过对手,让他有些膨胀了,惹的主人心里不大痛快了。林冲,打败他,打击一下他的的嚣张气焰,算是我对他的敲打,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明白谁才是这里的主人。柴进说这话,原来只怕林冲碍柴进的面皮,不肯使出本事来。林冲见柴进说开就里,方才放心。只见洪教头先起身道:“来,来,来!和你使一棒看。”一齐都哄出堂后空地上。庄客拿一束杆棒来,放在地下。洪教头先脱了衣裳,拽扎起裙子,掣条棒使个旗鼓,喝道:“来,来,来!”柴进道:“林武师,请较量一棒。”林冲道:“大官人休要笑话。”就地也拿了一条棒起来道:“师父请教。”洪教头看了,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他。洪教头心里有了危机感了,这个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名声在外,柴大官人一见就奉为上宾,这样下去,我的地位不保,必须好好地干他,否则,就要失宠与柴大官人了,男人的争风吃醋,一点也不亚于女人。林冲拿着棒,使出山东大擂,打将入来。洪教头把棒就地下鞭了一棒,来抢林冲。两个教师就明月地上交手,真个好看。
两个教头在月明地上交手,使了四五合棒,只见林冲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叫一声:“少歇!”柴进道:“教头如何不使本事?”林冲道:“小人输了。”柴进道:“未见二位较量,怎便是输了?”林冲道:“小人只多这具枷,因此权当输了。”从这一点上看,其实那个洪教头的本事还是可以的,林冲戴着枷就不能轻松赢了他,甚至稍有疏忽还会输掉这场比武,这也就证明洪教头的武艺也就比林冲差一个档次,算得上是江湖一流高手了。柴进道“是小可一时失了计较。”大笑着道:“这个容易。”便叫庄客取十两银来,当时将至。柴进对押解两个公人道:“小可大胆,相烦二位下顾,权把林教头枷开了。明日牢城营内但有事物,都在小可身上。白银十两相送。”董超、薛霸见了柴进人物轩昂,不敢违他,落得做人情,又得了十两银子,亦不怕他走了。薛霸随即把林冲护身枷开了。柴进大喜道:“今番两位教师再试一棒。”洪教头见他却才棒法怯了,肚里平欺他做,提起棒却待要使。柴进叫道:“且住。”叫庄客取出一锭银来,重二十五两,无一时至面前。柴进乃言:“二位教头比试,非比其他,这锭银子权为利物。若是赢的,便将此银子去。”柴进心中只要林冲把出本事来,故意将银子丢在地下。柴大官人把银子丢在地上这个举动,是把林冲和洪教头当成了江湖上打把势卖假药的了吧?高高在上的劲头,一点也没有江湖上传言的礼贤下士,反而有点像是为了看两条狗打架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丢了一块骨头在里面,更加激起两条狗的争抢之心,这是对两位武者的极大侮辱,林冲和洪教头似乎还挺高兴,此处描写不合常理。
洪教头深怪林冲来,又要争这个大银子(洪教头得多卑微才会要丢在地上的银子?),又怕输了锐气,把棒来尽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林冲想道:“柴大官人心里只要我赢他。(赏赐你二十五两大银,你可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武者的尊严呢?)”也横着棒,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洪教头喝一声:“来,来,来!”便使棒盖将入来。林冲望后一退,洪教头赶入一步,提起棒又复一棒下来。林冲看他步已乱了,被林冲把棒从地下一跳,洪教头措手不及,就那一跳里和身一转,那棒直扫着洪教头臁儿骨上,撇了棒,扑地倒了。柴进大喜,叫快将酒来把盏。众人一齐大笑。洪教头那里挣扎起来?众庄客一头笑着扶了。洪教头羞颜满面,自投庄外去了。这一次,只有一个回合,那洪教头就输了,可见他的本事还是差了一点,估计林冲在心里还是有点高估洪教头了,当然,卸下木枷,也是对洪教头这个武者的尊重,尊重对手也就是尊重自己,体现了林冲的格局和为人处世的教养,要是带着枷都能赢了,那洪教头的面子就真的没地方放了。
柴大官人既然很喜欢枪棒功夫,那肯定也知道洪教头的底细,最起码和自己较量过,知道洪教头的本事排在什么位置,肯定也不是浪得虚名之人,现在看到林冲赢了洪教头,那就证明了林冲的本事绝对就是传闻中的那样,妥妥的绝顶高手,要不也坐不到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位子上去,这个时候,礼贤下士的戏码就开演了。柴进携住林冲的手,再入后堂饮酒(这招待的规格立马就上来了,宴席设在了后堂,这是招待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的地方),叫将利物来送还教师。林冲那里肯受,推托不过,只得收了。柴进留在庄上一连住了几日,每日好酒好食管待。又住了五七日,两个公人催促要行。柴进又置席面相待送行,又写两封书,分付林冲道:“沧州大尹也与柴进好,牢城管营、差拨亦与柴进交厚,可将这两封书去下,必然看觑教头。”再将二十五两一锭大银送与林冲,又将银五两赍发两个公人。吃了一夜酒。次日天明,吃了早饭,叫庄客挑了三个的行李,林冲依旧带上枷,辞了柴进便行。柴进送出庄门作别,分付道:“待几日小可自使人送冬衣来与教头。”林冲谢道:“如何报谢大官人。”两个公人相谢了,三人取路投沧州来。柴大官人招待朋友可是全方位的,衣食住行都那排到家了,四时衣物都考虑周全,老实说,这个时候我也想有一个柴大官人这样的朋友。
到了沧州城,见了正管领导,批了回文,打发董超薛霸两人回去,然后就把林冲关进了监狱,等待进一步审理,到了牢房里,就有同一个牢房的犯人给林冲教导起了监狱里的规矩:“此间管营、差拨十分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这一百棒打得七死八活。”林冲道:“众兄长如此指教,且如要使钱,把多少与他?”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林冲一生顺风顺水,没有见过太多的社会黑暗面,心理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怪不得轻易就上了当,被人冤枉进了监狱,还差点没了小命,而且根本就不知道监狱里的这些规矩,可见林冲为人正直,在工作的过程中没用过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来敛财。众人道:“若要使得好时,管营把五两银子与他,差拨也得五两银子送他,十分好了。”正说之间,只见差拨过来,问道:“那个是新来配军?”林冲见问,向前答应道:“小人便是。”那差拨不见他把钱出来,变了面皮,指着林冲骂道:“你这个贼配军,见我如何不下拜,却来唱喏?你这厮可知在东京做出事来,见我还是大剌剌的。我看这贼配军满脸都是饿文,一世也不发迹。打不死、拷不杀的顽囚,你这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你粉骨碎身,少间叫你便见功效。”林冲只骂的一佛出世,那里敢抬头应答。”这就是敲竹杠索贿的前奏了,管你以前是多大的官多大的英雄豪杰,到了我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要是懂规矩那就少受点罪,要是不懂规矩,那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律法森森,什么是官衙似铁,只要你进来了,铮铮铁骨也会让你化为绕指柔。要不是同号的犯人教导了林冲知道这些规矩,这会儿的林冲怕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监狱里的这些小杂毛领导惊慌失措了,好在林冲的运气还算好,有人教导,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林冲等他发作过了,去取五两银子,陪着笑脸告道:“差拨哥哥,些小薄礼,休嫌小微。”差拨看了道:“你教我送与管营和俺的都在里面?”林冲道:“只是送与差拨哥哥的。另有十两银子,就烦差拨哥哥送与管营。”差拨见了,看着林冲笑道:“林教头,我也闻你的好名字,端的是个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了。虽然目下暂时受苦,久后必然发迹。据你的大名,这表人物,必不是等闲之人,久后必做大官。”林冲笑道:“皆赖差拨照顾。”差拨道:“你只管放心。”又取出柴大官人的书礼,说道:“相烦老哥将这两封书下一下。”差拨道:“既有柴大官人的书,烦恼做甚!这一封书值一锭金子。我一面与你下书,少间管营来点你,要打一百杀威棒时,你便只说你一路患病未曾痊可。我自来与你支吾,要瞒生人的眼目。”林冲道:“多谢指教。”差拨拿了银子并书,离了单身房自去了。林冲叹口气道:“有钱可以通神,此语不差。端的有这般的苦处。”看到这里,就有些疑问,原来宋朝的监狱是不把犯人的东西收齐了登记清楚统一管理的,还让他们自己拿着,尤其是金银财物,那要是在里面被同号的犯人偷了,该怎么办呢?还有,林冲这个时候才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完全就是个官场小白,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走过来的?以权谋私,借机敲诈勒索敛财,这些事儿他一件也不会啊,在他出事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同僚为他求情,可见人品不错。原来差拨落了五两银子,只将五两银子并书来见管营,备说:“林冲是个好汉,柴大官人有书相荐在此呈上。已是高太尉陷害,配他到此,又无十分大事。”管营道:“况是柴大官人有书,必须要看顾他。”银子到位,上下都有好处,事情果然就好办多了,便教唤林冲来见。
且说林冲正在单身房里闷坐,只见牌头叫道:“管营在厅上叫唤新到罪人林冲来点视。”林冲听得呼唤,来到厅前。管营道:“你是新到犯人,太祖武德皇帝留下旧制,新入配军,须吃一百沙威棒。左右,与我驮起来。”林冲告道:“小人于路感冒风寒,未曾痊可。告寄打。”差拨道:“这人见今有病,乞赐怜恕。”管营道:“果是这人症候在身,权且寄下,待病痊可却打。”差拨道:“见今天王堂看守的多时满了,可叫林冲替换他。”就厅上押了贴文,差拨领了林冲,单身房里取了行李,来天王堂交替.差拨道:“林教头,我十分周全你。教看天王堂时,这是营中第一样省气力的勾当,早晚只烧香扫地便了。你看别的囚徒,从早起直做到晚,尚不饶他。还有一等无人情的,拨他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林冲道:“谢得照顾。”又取三二两银子与差拨道:“烦望哥哥一发周全,开了项上枷亦好。”差拨接了银子,便道:“都在我身上。”连忙去禀了管营,就将枷也开了。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到位了,加上外边有人,规矩都可以变通的:这人病的不轻,一顿杀威棒就会打死,我们主要还是以教育为主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可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了,这顿杀威棒先不打了,看哪里有好点的差事交给他来管,照顾一下病号,天王堂那边的守卫该换班了,平时就是烧香扫地,比较轻松,正适合林冲这样的病号去照料,顺便把身体养好了好为国家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