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我送她一个QQ号码,尾数是她的生日。
这一送,竟成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2003年,高考,然后就是各奔东西。
她去了省外的一个海滨城市,我留在了省内。我们隔着一个海湾,互相守望。
那个时候流行话吧,长途0.5元/分钟,打够一定的时长赠送若干通话时间。这对一个穷学生来说,有点奢侈,QQ就成了我们之间主要的交流方式。
网吧、排队、Windows XP、智能ABC、珊瑚虫版QQ,以及那幼稚的QQ签名:简单的是我想你,困难的是我们不在一起。每当回忆时,这些场景、事物不断在脑海浮现。
异地,是上帝对恋人的考验。考验发生在当下,结果往往很多年以后才会呈现。
2007年,毕业。
我坐上一艘驶向她那里的客船。
站在甲板,想到九个小时候后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恋人,心里美的开出一朵花,一朵在夜空下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花。
在茫茫的大海上,我更新了QQ签名:我想牵着你手 大街小巷走。
也许上帝最会开玩笑,往往你所愿的能够得到,也能转瞬失去,或许失去之后才能记住那些美好吧。
黎明的码头很美,海风、街灯、星星、以及悬挂在天空中的月牙。这一切,却远远不及我的她。
下船,见面。
我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以及能够照亮整个城市的笑容。
这段时间,或许是我与她之间最美好的时光。
我不知道,余生中是否还有人与我那样度过,一起喝一杯奶茶,抢里面的珍珠吃;一起看一场电影,捧着爆米花哈哈大笑;一起看太阳跃出海面,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呼啦啦奔跑;一起在十平米的出租屋畅想未来,在心里装修未来的家;一起笨拙的做饭,被飞溅的油花吓得东躲西藏。
一切美丽的东西都经受不住时光考验,正如昙花,一现即逝。
之前没有暴露出的弱点,在一起之后慢慢从身体、脑海里渗出,侵蚀着本不牢固的爱情。矛盾不断爆发,信任如同橡皮擦,用一次小一些。
那时候我们太年轻,还没有学会宽容。
在最激烈的争吵之后,我们决定给彼此一些空间,分开一段时间。
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到一个人的空间,回到隔海相望的那个城市,才明白,我低估了自己爱她的程度。
只有一个月,竟恍如一个世纪。我订好最早的机票,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所爱。
如果能左右时间线,我一定会把这一个月的时间掐掉,绝不分开。
再见她,很消瘦,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闪亮。
她很平静,平静的只说出了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原因呢?她没有回答。
我像一头野兽一样爆发,自认为很潇洒的转身离开,没有去抚慰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她。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就是冲动的惩罚,冲动的永失我爱。
最大的寂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之后,再变成一个人。这是失去她之后,我的QQ签名。
当我冷静下来,去探究分手的原因,她的手机已经停机,QQ头像也变得灰暗。
辗转得知,当时的她只是心里有委屈,单亲家庭的孩子,只是外表坚强。她的母亲希望她稳定,而我当时是那样的不成熟。她倔强的坚持与无房、无车的我在一起,压力却没有人诉说。分手,只是一种试探吧。
人不可能永远不长大,可当长大了去试着弥补那些年幼无知造成的缺憾,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2010年,她的QQ有了更新,还有了一个代替我的人。
他们看着是那样快乐,一起登山、一切野炊、一起逛街,做着我与她当年一样的事情。而我,却成了一个旁观者。
我依旧一个人,在QQ上与她也有了不咸不淡的交流,“呵呵”成了常用语。
我也依旧爱着她,只是一切挽回的努力,成了徒劳。
2012年,她大婚,从海的另一边给我寄来一张请柬。红色,是那样刺眼。
婚礼上,她看着旁边的人,眼睛闪闪发光。她看着的那个人,再也不可能是我了。
我默默的吸着烟,哪怕呛的泪流满面。
那一天,我酩酊大醉,仿佛喝光所有的酒,也解不开我的悔恨。
当然,我依然为她送上祝福。所有的,今生以及来世。
从那以后,我QQ用的很少,签名停留在“最大的寂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之后,再变成一个人。”
而她,却经常的更新QQ状态,用我送的QQ号码。
这一切再也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默默的看着那个曾经最爱的女孩。
2013年至今,我像一具行尸走肉,爬行在相亲的漫漫征途上。
每遇到一个女孩,我都想从她的眼睛里,寻找到那种闪闪发光的目光。
可是,再也没有遇到过。
我时常回忆,回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像一颗恒星,撑着黑夜照亮我的生命。
可是,她再也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