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似乎忘记这个外来人待在这里有多长的时间了。
看着他穿着到处是洞的衣服,身上凡是露出来的皮肤就像枯死的老树皮,因为没有生命的气息发黑而皲裂脱落着。也许是因为太老了,突出的血管似乎快要抽出,深深的凹进而浑浊的眼旁结满了痂,苍白的头发腻得泛光黏在一起打着结,甚至可以流出油来。就这样一个人每天游荡在村里,让人们避之不及,希望躲得越远越好。
他曾经也过过一些好日子,尽管又穷又傻。
在他只有十几岁时就已经来这里了,村里的人念他还是个孩子,头脑还不清醒,但有的一身的力气就收留他做些苦力。这样就免去了受四处乞讨挨饿受冻的苦,也有了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时间久了,周边村里的人也知道有一个既能干活又不收劳力钱的人,便开始千方百计的让他去自己家里做活。特别是在农忙时节,农活忙不及更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就像香芋疙瘩为了把他抢到手里,好几家子人甚至会大打出手。到了闲暇时节便会到东家西家做点散活来填饱肚子。除了这个外人能省钱干活外,每到别人家也不多把手,倒是挺受人们喜欢的。所以在早几年的时候有人来到这是来寻找失踪的少年时,这里的人都超乎以前团结的表示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因此他就留在了这。
由于有一股子傻力气 ,干起活来又卖力还不要工钱,很快在十里八乡传遍了有这么一个人,很多人就动起他的主意来。很快村里的人就发现在忙碌的季节会看见平时在村里四处散逛的傻子就凭空消失了,于是就有人聚集起来议论,说前几天看见他被哪个村的某某带走了,肯定是去卖劳力啦。还唾沫四处飞的说那家人有多么的尖酸刻薄,闲暇时怎么不养他,专挑农忙需要人手时把他从这个村里偷走。后来终于证实了,在他几个月回来时,的消瘦了好多,走之前原本红光满面的人只剩下了凸起的颧骨。‘’怎么说傻子就是傻啊,在那过得不好就跑出来啊,‘在这好吃好喝的非要出去找罪受!’会骂起那户人家的心是什么做的,是不是被吃了。是啊,这个村里人平时带他真的不错,无论到哪家人那里做工,都不会在吃穿上亏待他。所以每次他被人带走又回来时看到那瘦样子,都会边给他吃的边数落他。有时候似乎忘记了这个神志不清的人是个外乡人,孩子们也很喜欢他,会和他玩,分享给他好吃的。当然,他也会宠溺这帮孩子们。甚至还有人会说如果他一直待在这踏实的干活不乱东奔西跑的话,毕竟在这一辈子了,到他老时会养活他,给他凑钱买副棺材让他入土为安的。
可是他又一次的不见了,而且回来时已经很老了。
他已经老的好不动活了,只能靠乞讨为生。他在村里已经几乎要不到什么东西了,因此他们太熟悉他了,每天从这个屋子到那个屋子,人们早已经厌倦他了。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只熟悉这里,他给自己划了个界限,只在这里乞讨,不再出去了。他从不关心外面的世界,也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尽管人们见到他就冲着喊“你怎么老在这里转悠,怎么不到外面去看看”。他听了也置之不理,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只是默默地走远了。他心存恐惧,那是穷人对什么事都感到害怕的一种恐惧,他害怕去陌生的地方,害怕见到陌生的人,害怕不认识的人得辱骂和补信任的目光。
他没有任何可以窝身的地方,一年四季无论天气好坏,只能走到哪是哪。夏天倒还好过,尤其到冬天得时,身上永远是那件破烂不堪,越穿越薄的衣服。他只能偷偷的躲进别人的畜圈里或者储存干草的茅草屋里,趁别人没发现之前早早的离开。就像个被遗弃的畜生一样,没人认识更没人可怜,深深的感受着卑微和被蔑视的目光。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填饱肚子是在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在村里办喜事的那天,他也为了沾沾喜气早早的来,可是理事人嫌他煞了这喜气,大老远的看到他就已经把他赶走了。他只能穿着旧的成土色的烂衣服躲在干草后面,等宾客散场后,同那些狗猫一起抢倒在废桶里的残渣。为了能够抢到好点的饭菜,他会手急的捡起树枝赶走那些和他争食的。当人们听到后发出的哀叫后,然后围过来给他一顿教训,让他吃进的全部吐出来太久饥荒迫让他把吐出的美味又吞了进去。
那些早已经看不惯他可是又碍于面子的女人,只好站在旁边叫骂着“这次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这种人留在这还不如留条能看家的狗呢”。说罢引起一阵哄笑。那女人,也抖着肥得留油的肚子颤动着笑的脸色发红。
趁着没人注意他逃了出来。摸着快要撑破的肚子终于不再向他叫了,觉得刚才所受的打骂真的值呀。这次这以安稳的找个地方美美睡一觉了。
一连几天人们都没有见到过这个外来人的鬼影,当然也没人注意他。一个女人在破屋里装做火引的柴草时,发现他在里面睡着,女人拿个粗棍棒气冲冲的赶他走,他却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