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嘉元年(公元13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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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二十八日,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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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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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扬州六郡(九江、丹杨、庐江、会稽、吴、豫章)妖贼章河等寇四十九县,杀死政府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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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日,赦天下,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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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皇后的父亲梁商加位特进。不久,又拜为执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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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乌桓校尉耿晔派乌桓酋长戎末魔等攻击抢掠鲜卑,大获而还。鲜卑接着入寇辽东移民安置区,耿晔移兵辽东无虑城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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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左雄上书说:
“当初,宣帝认为,官吏经常变动,百姓就不得安乐;官吏在职时间越久,百姓就服从于他的教化。所以,对有政绩的地方官员,就以玺书勉励,增加俸禄,赏赐金钱,公卿出缺,再依次提拔任用。所以官吏们都能称职,人民也能安居乐业。汉朝的良吏,就在那个时代是最兴盛的了。
“而如今的地方官员,变动无常,各怀鬼胎,不做长远打算。以杀害无辜为威风,聚敛财富,整人办人为才能;以治己安民为劣弱,奉法循理就是没本事。睚眦之间,就铁钳锁人,动用髡刑;喜怒无常,动辄造成伏尸惨祸。视人民如仇敌,征税赋如财虎。
“中央派去监察的官员,络绎不绝,后面的都能望见前面人的后背,但是,他们也是同类,见到做得不对的事情,并不能举报,听到邪恶的事情,并不能调查。观察政治,只是住在宾馆,不能亲临现场;要求地方政府做出成绩,却要求一年之内就要见效。他们表彰的好官,并没有什么德行;他们举荐的功劳,也没有事实依据。虚报浮夸的人,就获得赞誉;不善言辞的人,就遭到诋毁。
“官员们一旦看到自己的罪行将要败露,就弃官而去,表示清高;一旦看到上司脸色不对,就立即辞职,以示洞察先机。其他地方的州郡官员,不了解内情,认为他们是贤人、名士,还竞相延聘。他们反而换一个地方升一次官,超越常等。即使是被定罪,也逃亡不归案,等待下一次大赦,再贿赂买官,洗得一干二净,朱紫同色,清浊不分。所以,奸猾之辈,到处充斥,他们轻于去就,拜官罢官像流水一样,官职缺额经常多到以百计。
“乡官也好,地方大员也罢,无论多么低的职务,多么微薄的薪俸,他们的车马衣服,都出自于人民的税赋。廉洁的人,只要自己够用就满足了,贪婪的人,就要充实他的家族。特选、横调等正规税赋之外的加税,纷纷不绝;而相互之间来往送迎的费用,损害政治,伤害人民。天地和气不能建立,灾变不能消失,原因在此。
“臣愚以为,对郡守、封国宰相、地方高级官员,能造福一方人民,有显著政绩的,可以给他们增加俸禄,不要非调任升迁不可。除非父母去世,不得辞职。对那些不遵纪守法,不听从王命的,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遇到大赦令,也不包括他们在内。如果被弹劾,却逃走不归案的,将他全家流放边疆,以警告后人。
“直接和百姓打交道的乡官,都用有能力从政的清白儒生,减免他家里的赋税,增加他的俸禄,任职期满之后,宰府州郡才能推荐保举。如此,才能堵塞不法官吏作威作福,虚伪造假的途径,切断他们迎来送往的损耗,横征暴敛的源头。循规蹈矩的良吏才能成就其教化,全国各地人民才能得到安宁。”
皇帝被左雄的奏书所感动,重申禁止无故辞职的禁令,又下令有司考察吏治真伪,详细落实左雄的建议。但是,宦官们认为这样对他们不利,终究没有能够执行。
左雄再次上书说:
“孔子说:‘四十不惑。’《礼记》说:‘四十曰强,而仕。’建议从现在开始,孝廉不满四十,不得察举。所举荐的孝廉,都先到公府报到,如果是儒生,就询问他们师从何人,考试他们有没有学到老师的学问;如果是地方官吏,就考试他们公文程序格式。答卷的副本,送到尚书处,检查他的虚实,观察他有哪方面突出的能力,以改善政治风气。有不遵守规定的,依法定罪。当然,如果有茂才异行,特别突出的,也可以不拘年龄,破格提拔。”
皇帝听从。
胡广、郭虔、史敞等人上书反驳说:“选举看的是才能,而不能拘束于定制。陈平六出奇计,都不是出自于儒经之学。子产在郑国为相,晏子任职东阿县令,并非因为他们精通公文程式;甘罗十二岁为上卿,子奇十八岁任东阿县令,那年龄离四十岁可是差一大截;终军十八岁被汉武帝擢升为谏大夫,出使说降南越王,贾谊十八岁就扬名天下前世以来,推荐保举的制度,从未改变,如今因为一个人的话,就改变旧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反而让人心不满。改正错误或者变更常规,是政治上很重要的事,既不到有关部门调查研究,也不征询公卿谋士的意见。如果诏书颁布之后,不准异议,则执行有困难;允许异议,则朝廷威信受损。臣愚以为,应该将建议先传达给百官,让大家讨论讨论,听取正反两方面意见,然后再看是否可行,再做决定。”
皇帝不听。
闰十二月二十九日,下令:“郡国举孝廉,限四十岁以上。儒生要通晓儒经章句,文吏要熟悉公文程式,才能应选。如果有茂才异行,像颜渊、子奇那样有才的,不拘年龄!”
后来,广陵郡所举孝廉徐淑,年龄不满四十。尚书郎诘问,回答说:“诏书说:‘如果有颜回、子奇之才,不拘年龄。’所以本郡选了我。”尚书郎不能反驳。左雄诘问说:“颜回闻一知十,听到一件事就能举一反十,你能闻一知几?”徐淑答不上来,于是被罢退,郡守也被免职。
袁宏论曰:
谋划政事,建立制度,是用以管理国家,作为准绳。古人说四十而仕,但并不是硬性规定非年满四十岁不可,只不过说做官需在壮年,说一个大概示例而已。而颜渊、子奇,那是旷代奇才,以他们为比,岂不是偏颇吗?
但是,左雄正直精明,能洞察人情真伪,意志坚决地推行。过了不久,胡广出任济阴太守,与其他郡守共十一人被控举荐不实,被罢黜。唯有汝南人陈蕃、颍川人李膺、下邳人陈球等三十余人得拜为郎中。从此州牧、郡守都畏惧战栗,不敢轻易举荐人才,一直到永嘉年间,察选工作清廉公正,多得其人。
柏杨曰:
孝廉是孝顺和廉洁的综合称谓。政府选拔人才,以孝廉为标准。但是,孝廉政治效应明显,所以流弊丛生。左雄改革要点,地方政府保举之后,中央还要考试。于是,考试在文官制度中,开始显示功能,逐渐形成制度,终于演变为科举,作为小民进入政府官员的唯一渠道,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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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十二月二十八日,恭陵百丈庑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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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说北海人朗顗(yi)精通阴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