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要说这黎丘对清远的心思,虽然在骊珠幻境中表明了心意,可是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说是情窦初开都不为过。本来是兴致勃勃地前来送信,谁知看到的却是一张大黑脸。就跟小孩子拿了自己最爱吃的糖葫芦去给隔壁的小姑娘吃,可是小姑娘却一脸嫌弃,还把他推了个跟头。
黎丘心里面憋闷,加上唐闺臣一脸的鄙夷,黎丘忽然生出了自己出身不好的念头。他从未想过自己与师父的差距,一个是身份显赫的仙界上仙,一个是化形不过几年无父无母的孤儿,可谓云泥之别。这些恼人的念头在黎丘心中一闪而过,却让他脸色苍白。他忽然不想看到师父了,总归话已经带到了,自己还是走好了。
黎丘跃出包围圈,站在了自家哥哥身边,眼神复杂地看了师父一眼,低声说:“哥,走吧。”
白诺却是深深地看了清远一眼,脸上已经写上了不满。不过,他最不爱多管闲事,既然言儿都说要走了,那就走好了。
两人转身就沿着进来时的路往外而去。
清远还未缓过神,黎丘就这么走了?
李天王可没这么好相与,看着自己的部下躺在地上哀嚎,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爆喝一声:“哪里走?”人已经挡在了兄弟二人面前。
“你们当这天庭是自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黎丘冷声道:“既然不欢迎,我们自然就走。”
李天王虎目瞪得铜铃般大,怒斥道:“伤了这许多天兵天将,你们今天休想走脱!来人!给我拿下!”
潮水般的天兵天将从四处涌了出来,刹那间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诺拢了拢衣领,往前走了一步,围在他面前的天兵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两步。这人手法诡谲,刚刚他们都见识到了。
清远头疼不已,这李天王脾气暴躁,一直爱针对自己,现在让他抓住了黎丘的把柄,他是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连忙转头看向天帝,却发现天帝却是在看黎丘的哥哥,脸色十分难看。
清远上前几步,朝天帝拱手道:“陛下,黎丘不懂事,还请陛下息怒。”
天帝脸色铁青地看向清远,冷笑一声,却朝远处那里招呼道:“李天王,让人退下。你们俩,上前来。”
白诺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捏成了拳,缓缓转过了身,一步步朝着天帝走了过来。凡是见过韩起的人都会看出端倪,白诺与韩起八分相似,只是气质清冷,又多一份俊秀。这会儿冷着脸走上殿前,眼中寒光点点。
黎丘本不愿回来,可是这会儿也只能跟着哥哥往前来,经过清远身边时,却赌气未曾看那人一眼。清远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语气严厉了,这孩子记仇了。
天帝仔细端详着白诺的模样,眼中的情绪翻滚,好,好的很,这孩子竟然没有死!清远的徒弟有称他为哥哥,那该是那另外一个孩子了。
当年天帝本是让韩起出去避避风头,谁知不日却传回了韩起重伤失踪的消息。他在妖王被擒之地寻找了三个月,都没有一丝踪迹。谁知,再次得到韩起的消息,却是他和一只白狐精成亲的噩耗!是的,噩耗,那种自己捧在手边一直舍不得动的宝贝却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染指的心情,让他生生吐出了一口血,一掌劈碎了手边的桐松长案。他派人找到韩起,说天庭有难,将人骗了回来,软禁在玉清宫。那只白狐则派人盯着,怎知,那女人竟然有了韩起的骨血,还是一对双生子!他私改了司命的命簿,降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谁知那女人竟然化险为夷,平安产子。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凤邬一族自古高高在上,最好面子,如果知道自家的良婿竟然与一只妖物有了孩子,那肯定不会姑息。他本以为凤邬一族已经将那母子三人斩草除根,趁着时机放出韩起,让韩起与凤邬生了罅隙,一怒拒婚,自己则以凤邬心肠歹毒为由趁机将愤愤不平的凤邬一族赶出了天庭。本以为这桩陈年旧案早就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之中,谁知,这俩孩子竟然还活着?
天帝细细打量着白诺和黎丘,对,就是这两张脸,让自己心如刀绞了几万年。今天既然都送上门来,就休怪我心狠了。
“你二人擅闯天庭,可知罪?”
白诺这些年的心魔再也压制不住,额间鲜红的凤仙花印记慢慢显现了出来,把他的脸衬得雪白。黎丘吃惊地看着哥哥,却见哥哥眼底一片血红。他与白诺相逢的匆忙,并未来得及细谈,而且他可以感觉到好多事情哥哥是瞒着自己的,尤其是母亲的死,每次说到这个,哥哥都会生硬的转移话题。他知道哥哥一定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可是,现在哥哥这个样子,如中邪了般,却是怎么回事?
“哥!”黎丘伸手去拉白诺,却被清远一把扯到了一边:“被碰他!他心魔暴涨,现在六亲不认!”
白诺骤然间伸展双臂,束着的头发散了开来,他仰天长啸一声,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支玉笛,直直地朝着天帝面门而去。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待李天王反应过来,大喊救驾时,两人已经战做了一团,漫天光影,修为低些的天兵天将根本分不清打斗中两人的身姿,更别谈去救人了。不消片刻,凌霄殿的几案已经全部破裂,众人纷纷躲在立柱之后,才幸免被两人罡气所伤。
忽见爆出一团巨大的光环,两人终于分了开来。天帝猛退了几步,堪堪站住。白诺却只退了一步,但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出,白诺现在完全是在透支自己。他脸上隐隐可见血管爆出,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前奏。
“师父!师父!你放开我!让我去救哥哥!”
清远死死地把黎丘按在自己怀里,难得的气急败坏:“救!你怎么救!你没见天帝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被心魔控制,谁都不认识!就你这点修为,连他身都近不得就得吐血身亡!你给我老实呆着!”
黎丘心下焦急,却如何都摆脱不了师父的钳制,愤怒之下,一口咬在了清远的手腕上。清远嘶了一声,却依旧不放手,远处两人却再次缠斗在了一起。黎丘眼见哥哥脸上如花纹般的血管越来越明显,眼眶都红了:“师父,你让我去好不好?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清远抖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自己是天帝教出来的,修为自是不及天帝,但是眼见天帝在白诺手中都讨不了便宜,自己之力,怕也是蚍蜉撼树。可是,如果不救,黎丘确实会恨自己一辈子吧。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寻到了自己的亲人,却眼见又要失去。清远,你忍心吗?
清远几不可察地亲了亲黎丘的耳尖,黎丘诧异地回头看着师父,却胸前一麻,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清远招出佩剑,唤出护体真元,瞬间闯入了两人的战场。
白诺心中只有一个字:杀!他认得天帝,却不知为何要杀这人。清远的骤然闯入让他戾气暴涨,右手玉笛指向天帝,左手却挥出一掌,直袭清远前胸。清远堪堪躲过,闪在白诺背后,用剑柄挥向了白诺背后大穴。白诺察觉身后劲风袭来,并不管是什么意图,长笛一转,斜刺向身后偷袭那人。只听一声响,手下触感已经是温热的血。他红着眼将刺入人身体的长笛拔出,却觉得后背几处大穴酸麻,半边身子已经使不上力气。他吃惊地看着胸前血流如注的清远,眼底满是恨意。可是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天帝也已经朝自己挥出一掌,他忽然笑了,终于可以死了吗?
清远眼见天帝的掌风将至,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挡在了白诺面前,生生受下了天帝那一掌。那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清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则被掌风挥出几丈远,摔在了立柱边。他强撑着抬起头,却看见白诺被一个黑衣人扶在了一边,与天帝对峙着。
黎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却是发不出声音。对了,自己还封了他的哑穴。清远朝黎丘露出个虚弱的笑容,终于耗尽了力气,伏在了地上。
小剧场:
黎丘:师父,哥哥那笛子捅了人疼吗?
清远:你说呢?
黎丘:有朝洛的什么什么掌拍了疼吗?
清远:你说呢?
黎丘:师父……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换我替你!
清远扶额:还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