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说:嘿,一起踏雪去吗?你是我永远的尾巴!
我说:好呀,难道我不是你的小情人吗?
都说有姐的孩子很幸福,都说有哥的孩子最幸福。其实我就是那个最幸福的孩子。
我出生的那个早晨,因为母亲难产,没有谁顾及哥哥和堂姐姐们,他们连早饭都没吃上就上学了。待他们放学回来,肉粉粉的我用一声声啼哭宣布我要加入他们的队伍。
细哥大我八岁。那个年代,父母生个二胎三胎四胎估计是没跟大宝商量过,那时候的哥哥姐姐也不知道可以反对父母再生一个孩子。反正,我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闯入了他们的世界。我吃了家里最好的食品,睡了最舒服的地方,占尽了一个八岁孩子本可以撒娇的怀抱。虽然已记不起我幼时哥哥是否亲吻过我的小脸,是否怀抱我睡觉,是否喂我吃饭,我是否把尿洒在哥哥身上,又是否把他们的作业本当玩具撕碎。从现在13岁的书儿一直记得他三岁多爸爸打他的情景来推理,我对于幼年没有一点记忆,应该是没有受过一点委屈吧。我的父母和两个哥哥要用多少爱来包容我啊!
我读小学,细哥读高中。一年中,只有寒暑假在家。这段时间,我觉得细哥是个书呆子,除了暑假帮忙家里搞双枪以外,其余时间就是读书。那会我还是个只会疯小丫头,经常淘气,偶尔会被母亲打骂,细哥便成了我的保护伞,他带着我跑出母亲的视线,为我抹干委屈的泪水,做着鬼脸直到我笑。
我读初中,细哥读大学。细哥考上大学,父母亲脸上有光,家里连放了两场电影。开学后,细哥给家里写了封信,全用的四字句,父亲对他的信夸奖有加,母亲更是把信读了又读,骄傲之情全都写在脸上。
有一年假期的某一天,他无意中看了一篇我的日记一眼,我至少一个星期没理他。他每天变着法子逗我笑,最后还是在拇指腹上画上眼睛鼻子嘴巴,伸手过来,像一个小老头频频点头,憨态可掬,我终于忍不住的笑了,从此和好如初。
我读高中,细哥当我的班主任。这是我和他相处最多的一段时光。
每个月他发了工资,首先是买好这个月的饭票,然后就两人各分一点零花钱,那时候我们成了典型的月光族。
我16岁,买了一双约四五厘米的高跟鞋,兴奋地穿上在他面前转了几个圈。细哥先是眼睛一亮,沉默良久之后,要我把鞋子脱下来,严肃地说,“十八岁以后才可以穿高跟鞋!”我的第一双高跟鞋就这样毁灭在他不知从里借来的菜刀之下。我有些不舍,有些委屈,居然乖乖就范。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我的事情那么严肃认真。
我17岁,他送给我一本小诗《朦胧的你和我》和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那一刻,突然发现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后来,厚厚的笔记本被我写得密密麻麻的都是所谓的诗,那本小诗也一直伴着我,直到走过朦朦胧胧的青葱时光,有点美,也有点涩。
走出校门,我去机械厂当学徒,为了我要带自行车一起去工厂,又不放心我一个人骑那么远。于是细哥陪我骑车好几十公里 的泥沙路。一路我骑得很累,细哥就故意放慢速度,走走停停,鼓励我坚持到底。而他,当天又返回家里,不知道有多累。
后来,我学徒肄业,我去做服务生,我去当一个小老师,无论我做什么,细哥都是无条件支持和尊重我的选择。
再后来,我结婚,我创业,我生子,每一个或大或小的决定,他都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四年前,我突如其来的一场病痛,把他弄得焦头烂额,嫂子说还偷偷的哭过好些次。我手术出来的那个晚上,大刘和他一起守护着最重要的六个小时,一夜没有合眼。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到我劫后余生的笑脸才在旁边眯了一会。
两年前,我开始在简书上练笔,细哥非常关注,每一篇除了点评,还有打赏。我有时写不下去,他会指点迷津。有时我把初稿交给他修改,他都是有求必应。无论写得多烂的稿子,经他一修整,就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我戏称他为修整大师,他呵呵呵地笑。早些天,我告诉他我要参加一个日更营,他立马表示支持,说:“写作是一种很高尚很有成就感的生活,如三毛,海神。”三毛和海神都是我的偶像,海神就是我哥,我的细哥。细哥平日里也喜欢写写文章,他的文字,有自己风格和社会责任感,不温不火,读之如饮甘怡。他说他喜欢余秋雨式的文化思考。他把我们姊妹仨的文章分类印成册子,还给我单独印了个文集,以鼓励我坚持写作。
我从来没有想过,“细哥”这个的称呼其实不属于我的对他的专属。老家的上下邻居,老老少少,都喊他为细哥。这个倒我不吃醋,喊喊而已。最近有件事却让我有点儿酸,但还是应允了。近些时候,我的闺蜜他的学生跟我讲过几次,说她也要喊我的细哥为细哥。之前,虽然我酸酸的勉强答应了,但闺蜜却没有胆量去认,说让自先跟他沟通一下。我们毕业已有25年,细哥的威严一直保留的不错吧。分享我的细哥,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醋意。尽管如此,我还是跟细哥说要认细哥的事。没想到,于我这么严肃的问题,细哥在电话那头呵呵哈哈,笑得像个孩子,说:“你就分一半给她吧!”
我立马反对,“那怎么行,分得太多了!”
“就百分之五吧!”说完,他又是呵呵哈哈一阵欢喜。
我的细哥,长辈们说他小时候总是不声不响地牵着娘的衣角,但只要有一支笔在手,他就可以见什么画什么,画得活灵活现。
我的细哥,是那个年代家乡的人眼中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会读书跳出农门的大学生之一,是村子里的骄傲。
我的细哥,四年的大学生活都貌似平平常常,毕业时他悄悄地给班上的每个同学刻一枚印章,让许多同窗刮目相看,大呼相知恨晚。
我的细哥,我的同学尊称他为的老大。他们的老大,是那个当年从不带书,仅一支粉笔在讲台说历史圈粉的年轻人。
我的细哥,喜欢下厨做饭。他说,热爱生活就是从热爱厨房开始的。我每次回家,他都亲自下厨,做他最近学得的新菜品,边炒边教我学会。炒菜题外音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细哥,是个孝顺的孩子,年迈多病的父母,都是在他家终老。父母最后的时光,他和嫂子总是床前侍候和陪伴。
我的细哥,于大哥是手足,于我如父如兄。你如此包容我,宠溺我,牵挂我,难道你是这个世界写给我的情书?
(于2017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