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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
作者: 雨齐
一
百无聊赖的中午，同事们都找地方睡午觉了，他毫无睡意，坐在办公桌前翻动着手机。现代人好像已经失去了语言交流的功能，什么事都在微信里沟通，铺天盖地的群，瞬间被掩埋的朋友圈帖子，离开了手机不知生活怎么继续。他正在看朋友圈帖子，微信进来了：“在吗？”一个陌生人在呼他。这是谁呀？头像是个妙曼女子的背影，名字叫”陌生人”，是同城的，从来没有聊过，也不知几时加入好友的。
“在”，闲着没事，随意地回了一句。
“能请教你一件事吗？”
“可以” 半响没有声音。
“你说男人不行是不是有外遇？”
多好笑的问题，男人有外遇是因为太行了，怎么会不行呢！
“回来就有气无力，说工作忙啊，上床就睡。”
他不知说什么好，这是很隐私的事，为什么跟我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现在外面骗子很多，会不会遇到骗子了？
“唉，真烦人。”
他没搭理，对方也没再说什么。这个中午他感到有点兴奋，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刺激了一下。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搞不清，这事是真是假，还是有什么预谋。他想不明白，又想，只要自己把控好，她又能怎么样呢？都在虚拟世界，一切都是虚的。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陌生人”没有再联系他。工作忙，也就渐渐地忘了此事。又是一个中午，骄阳似火，上海的夏天特别的闷热，不夸张的说在水泥地上能够煎蛋。他躲在办公室里捂空调，有点昏昏然，一个葛优躺倒在沙发上。此时微信响了，是那个“陌生人”。
“在吗？”
“在。”
“最近心力交瘁。”
“怎么了？”他像个听众。
“他就是个妈宝，什么都听他妈的。家里家外都是我在忙，还要上班，累死了。”
能说什么？都是家务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做什么工作的？”他顺着说。
“幼师。”
“不错啊，人民教师，一定桃李满天下吧？”他打趣地说。
“天天回来不做事，还说累！晚上上床就打呼。”她不接话茬，自顾自地说。
“我要崩溃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呀？！”
他只能劝说她，相信困难是暂时的，会过去的。说了半天，对方一点回音都没有。他有点尴尬，算了就此打住。一个人说话是最无趣的，没有交流就成了独白。“陌生人”可能去忙了，没空搭理。这个中午，他感到有点失落，因为他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不过，他也想的很开，又不认识，说不说都无关紧要。他偶尔想起这件事，心里也会有点不爽。半个月后的一天中午，他还是倒在沙发上，微信又来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很莫名的一句问话。
“怎么了？”他不想搭理她，但还是问道。过了有一分钟的时间。
“老实告诉你吧，他那方面不行。每次都不成功。”他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她所说的那方面是哪方面。
“去看过医生吗？”他挤出了这句话。
“他去看了，说有项指标不合格。”那怎么办呢？他不是学医的，不知道这种病能否看好。
“他以前是正常的，女儿已经有六岁了。自从有了女儿后，他就这样了。我很痛苦！”他想说些什么，但字还没写好对方的文字已经进来了。“我想离婚，但女儿就没有了完整的家了。再说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牵涉到房子和财产。”
“是啊”
“可是不离，这日子怎么过？这样对我也不好，对我身体健康也不利。”想想也是，一个少妇像个活寡妇，日子是难熬。
“我现在特别能够理解那些出轨的女人。女人真的不容易。”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想法？
“你不会真的想出轨吧？” “说不清楚，也许会。但我是有底线的人。”
“你不会找我吧？我可是家庭幸福美满的上海好男人，嘻嘻。”他不知哪来的幽默。
“你想多了！”
“那么，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他很不解，既然没有目的，说这些干吗呢？
“不跟你说，我去跟谁说呢？跟我父母，还是他父母？还是同事或者同学？他们都说他配不上我，我能跟他们说吗？”（换一句）“我只能跟你说，一个陌生人。你不了解我，我也不想了解你，跟你说这些只是抒发一下内心的压力和郁闷。我们不在同一个生活空间，不会互相影响，也没人知道。所以我说出心里话也是为自己疗伤。”
她说的是，生活中有多少知心人？有几个能倾吐心声的。真的说了，说不定还背地里笑话你，更何况这种事说了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出来。他像是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之心。
“好吧”他说。
“我有事了，下次再聊。”她从手机屏幕上消失了。
二
一句下次再聊让他等了一季。这个夏季不仅仅是热，更是让人充满火热的想象。三个月了，她还好吗？很莫名的，他对她有种淡淡的思念，或者说是种好奇，让他难以忘怀。也许是放暑假了，她陪着女儿，忙着家务，尽贤妻良母的责任。也许她真的出轨了，正在疯狂的热恋。很多奇怪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过滤，他不懂怎么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天渐渐地凉了下来，他的心也凉了。世事间有一种相遇就叫擦肩而过，从此再也不会遇见。也许”陌生人”就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在他面前抖了抖灰尘就消失在人海。生活还是那么平静，他仍然那么的清闲，享受着生活的满足。漂亮的妻子，聪明的儿子，一家其乐融融。一个陌生女人，就像路人，何必在意她的过往今生。
又是一天的中午，他有点累，坐在沙发上瞌睡了。手机微信提示音想起，现代人睡着了也许闹铃闹不醒，手机声一响，哪怕是微弱的一声，也会把人从睡梦中惊醒。
“在吗？”“陌生人”来了。他不知是激动还是麻木，居然没回话。“在忙什么？”对方又说。
没忙什么，他想回她。 “不在我下了”。
“在的”，他连忙说。但是对方没有回话。他等着，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回话。他有点沮丧，后悔没有及时回话。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有给她发微信，但头像的灯没亮。她不在线。
“在吗？我来了。”“陌生人”上来了。
“在的”他迫不及待地回道。
“你忙吗？上次叫你你不理我”。
“哪里有？我一上来你就下去了。这两天都没开机吗？”他略有怨言。
“奥，是吗？这个是我小号，平时不开的，只有跟你聊天才开的。”原来如此，他心里有股激动。
“为什么不开呢？”他问。
“我有大号，不跟你聊天开它干嘛。”
“那你告诉我大号吧，这样好联系点。”
“不给！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好吧”他有点无奈。“这段时间好吗？”他转移话题，也缓和一下气氛。
“不好，越来越不好了。”停顿了一下“三个多月没有一次。唉，天知道怎么会找到这种男人的！”
“那你怎么想的？”他问道。
“能怎么想？出轨吧。”他吓一跳，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这么随便！
“你真这么想的？！”
“骗你的！老实告诉你，我是不会出轨的，我有做人的底线。我现在最想的是再养个儿子。”
“什么？”他很意外。
“这有什么吃惊的？我这年龄正当时呢。”
“可是……，你跟谁养？”
“废话！当然是跟老公喽，总不会跟你吧！”
“你不是说他不行吗？”
“总归会有好的时候，我相信一定能的。”
他觉得这女人精神有问题，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不知想什么？
“为什么要养？”他问。
“我猜，他是因为养了女儿受刺激了。他妈是农村人，重男轻女。”他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莫名的心里有种不快。
“好吧，你去养儿子吧，祝你成功！”
“切，那能那么简单，还不知道他行不行呢！”女人有时就是那么矛盾，翻手为雨覆手为云，猜不透。他不行也能养儿子？再说即使行了就一定是儿子吗？有点可笑。 “我是想，即使养个女儿，我也可以专心带两个孩子，这样可以不想其他的了。”
“难道你现在不忙吗？”
”女儿大了，很懂事，一般都能自理，没有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娇贵，所以越往后越空了。”他不知还有什么话题可讲，也就没回话。
“好了，我下了，祝我好运吧。”
瞬间，她消失了。他有点发呆。她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少了很多的抱怨，也许这是她制订了目标吧，她在向目标努力前行。他感到自己很可笑，曾经有那么些天对她有种淡淡的思念。这种思念也许是一种邪念在作祟，倒底有多么邪恶，他自己也说不清。不过，今天这样也好，他的精神又回来了，或许从来就没有出走过。他会把她从灵魂里驱赶出去，让自己的灵魂重回纯洁。
三
时光匆匆，初冬的寒风吹落片片红叶，人们又晒出了冬装，把个城市裹得严严实实。他工作不是很忙，一位部门的小头目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整个中午，他都在手机的朋友圈里徜徉，看着各种新闻，或者养生，再或者是一些心灵鸡汤。有时也感到无聊，就浏览一下各种群里的对话，有话没话地聊几句。
“哥，在吗？”这是谁叫哥？啊，“陌生人”。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谁是哥？”他问。
“当然是你！还有谁。”
“这就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他很好奇。
“不告诉你”
有些事就是那样，越是不告诉越是想知道。一来二去的追问下，“陌生人”说“你自己微信名字下注解着，还要人说嘛？”
他想起，微信名下是有他的生日，但并没有标注，只是生日的年月日六位数。“这六位数又不是生日。”他想抵赖。
“好了，不是就不是，反正你比我大。”
这虽然武断，但如果对方是以这数字认定他的出生年月日，他也无话可说。 “哥，你最近好吗？”他心里一阵荡漾，这种问候是多么迷人。他停顿了一下“好，当然好。”
“可，我不好。”他像是看到了对方的哀怨表情。“怎么了？不是准备养儿子了吗？”
“那是一场梦，梦一场。”
“为什么？”他有种明知故问的得意。
“你知道的，他不行，没有任何办法让他那样。”
“那样？”他更是有种调侃。
“唉，不说了。说说都是泪。”
“哈哈，那么说些什么呢？”他有种优越感，很轻松地说。
“我想见见你。”他吓了一跳，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我没其他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陌生人”解释说。“生活中没有人听我诉说，我的痛苦没人知道，也不可能让人知道。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
他仿佛感觉到对方在落泪。“你有什么话微信里说不是一样吗？”他说。
“陌生人”沉默。约有二分钟，他忍不住问道“在吗？”“在”“在干嘛？”对方没有应答。这一天她再没应答。他也很不自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哥”三天后的中午，“陌生人”来了。
“在的”他急忙回答。
“哥，我现在度日如年。真的撑不下去了。”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苦处，那种焦虑和烦躁。
“我知道。但我能怎么帮你呢？”
“我们见个面吧”，过了一会她说。
“这不大好吧”，他坚持着。
“你是不是怕见到一个丑女人？”
“没有没有”，她连忙否定，其实心里也隐隐约约有的。
“你准备好，我把照片发给你”。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位素颜美女半身照。大眼睛像似会说话，瓜子脸，白皙的皮肤，整个脸给人感觉：美丽、温顺、聪明而和善。身上穿一件粉红的滑雪衫，很是朴素。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比实际年龄应该要小，不像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妈。他正看的仔细，突然照片消失了，聊天记录在二分钟内是能够撤回的。“我还没看到，你怎么撤了？”
“你骗我，你肯定看到了，我放了有一分钟。”“陌生人”说。“还过得去吧？”她有点自恋，得意洋洋。
“美女，当然啦”，他恭维地说。
“那么我们见个面吧。”
他想拒绝对方，但他找不到理由。“好吧。什么时候？在哪里？”
“明天中午吧，地址我想好发给你。”
这一夜，他没睡好，想了很多。第一次跟一位妻子之外的女子约会，他有点惶恐，又有点兴奋。他想象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潮起伏。过惯了平淡的生活也许一次邂逅会掀起涟漪，令人向往。就这样到了第二天。虽然没睡好，但精神却异常抖擞。午饭都没吃就赶往约会的地点。那是一家咖啡屋，他有意识地在门口左顾右盼，没见到美女的身影，老头老太走过去不少，也许老龄化城市真的临近了。上了楼，服务生把他引到座位，然后送来了咖啡。他说没要咖啡啊。服务生说：“刚才有位小姐帮你叫的。”他有点迷糊，这仿佛是电影里的桥段。“那么她人呢？”
“走了，她说让你个人先喝着，她会联系你的。”他没搞懂，服务生走开了，他又不好意思细问。只好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微信进来了。
“哥，谢谢你能如约而至。你是位风度翩翩的男士，看上去受过良好的教育，一定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认识你很高兴，也是我的幸运。但是我不能害你，我已经失去了理智，被欲望迷失自我。我曾跟你说过，我是有底线的，我不会超越底线。如果我们再下去，我一定是不能自已，我会失控的，我知道自己现在多么需要有个男人来安抚我孤寂的心灵。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能害你。再见了，我把你删除，从此不再联系。祝你一生幸福快乐！”他立刻说“不要”，微信已经发不出去了。他连忙跑到窗口，看见不远处一位高挑美女戴副墨镜，朝他回眸一笑，继续前行。他快速奔下楼去。
门口路人来来往往，远处已经不见了美女的身影。即使有美女，他也分辨不出哪一位是“陌生人”，因为她们都是陌生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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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 |【言情】陌生人（上）
文章 |雨齐
图片 | 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编辑 | 意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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