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伐蜀之前,邓艾曾找人算过卦,得到的结果是往必克蜀,殆不还乎。邓艾很是失落了一阵子。
作为将军,邓艾渴望建功立业。攻下了成都,消灭了蜀国,可以说邓艾一生的功业已经达于顶点。从均田制下一普普通通的农夫成长为威震西陲的大将军,邓艾此生已无遗憾。他高高兴兴地在成都坐等司马昭封侯拜爵的封赏,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辆囚车。
从志得意满的人生巅峰颠落倒百口莫辩的囚徒,邓艾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关键的一个月里,他先是得罪了钟会。作为伐蜀的主帅,看到邓艾这支偏师建立了奇功,本是心中不忿。如今邓艾事事自我主张,伐蜀之后的善后工作从不在事前禀报,俨然以头号功臣自居,这更是气坏了钟会。如果不是我钟会在剑阁绊住了姜维主力,你邓艾能顺顺利利攻入成都吗?嵇康只是冷遇了钟会,便被他撺掇司马昭杀掉,邓艾这种蔑视主将的行为更把钟会的嫉妒之火燃烧到了极点。
邓艾进入成都后,为了安抚刚刚投降过来的蜀国群臣,就效仿东汉大将邓禹的做法,以天子的名义,重新任命了大批臣僚,保证蜀国降臣的待遇薪资不变,以防有人心怀叵测,发动叛乱。如果邓艾遇到的是刘秀这样推心置腹的明君,这便是群臣相得的一段佳话。可是他遇到的是继承了司马懿多疑,阴毒,自私的弑君之主司马昭,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即使对于心腹谋臣也会安排钉子。在司马昭眼里,邓艾的做法就是擅做主张,尾大不掉。有钟会等人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司马昭的对自己看法更是确信不移。
在司马昭的眼里,邓艾出身低贱,只是父亲司马懿的旧部。邓艾还有点口吃,土里土气,不善玄谈,文化上与高层格格不入,是与上层贵族圈毫无私交的局外人。说到底邓艾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不是像钟会那样的心腹谋臣。而且这个棋子还不太听话,司马昭已经下达了进攻蜀国的命令,他还在嘀嘀咕咕,屡次上书陈述不同意见。直到自己派遣主簿师纂进驻邓艾军队监军,才勉强把他压下去。然而在誓师出征的前一刻军中居然还有人表达不同意见,可见邓艾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没有在军中好好贯彻司马昭的伟大军事思想。
邓艾的擅作主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初战告捷的时刻司马昭命他率军和钟会回合,他偏去走阴平小道。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强项不服命令的印象已经在司马昭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
现在邓艾的矫旨成命自作主张终于让司马昭逮到了机会。于是一辆囚车把他槛送入京。等待邓艾的不是一个申辩控诉的机会,而是卫瓘的屠刀。作为钟会的监军,擅自杀死威名赫赫的伐蜀功臣,卫瓘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深得司马昭的宠信,连带弟弟也封了侯爵,也许是为了报偿代主人做了想做而不好意思开口的鸟尽弓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