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
b.《钟形罩》(The Bell Jar)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 Plath)
c《查特韋爾先生》(Mr.Chartwell)麗貝卡•亨特(Rebecca Hunt)
憂鬱有程度之分,最輕度的憂鬱每個人都會偶爾經歷,例如那些諸事不順的日子或一段時期,我們感覺自己一個朋友也沒有,陷入抑鬱狀態(參見:覺得自己一事無成、被冷落、悲傷、暴躁、人生無意義),这些时候我們需要幫助轉換觀點的小說,提醒自己世界其實充滿陽光和歡笑,不妨參考後面的“十大開懷小說”,讓這些提振精神的正面讀物替你打開生活之窗,迎進新鮮空氣。
重度憂鬱患者面臨的卻是無預警、沒來由的烏雲罩頂,並且找不到出口,這是臨床上的抑鬱症,是一種嚴重的心理疾病,治療不易,而且可能復發。若你不幸有抑鬱症體質,輕松愉快的讀物大概無法提振心情,反而有可能雪上加霜,因為你會因為笑不出來而感到罪惡,太傻太天真的樂觀也使你惱火,於是更加憎惡自己。這聽起來或許有些違背直覺,但憂鬱時讀些同樣憂鬱的小說更能切中要害,例如故事里的角色和你一樣憂鬱,或是人生觀灰暗得無以復加,因為這種故事能鼓勵你對自己寬容,能以更贴切的方式支持你。你需要的是陪伴你直入陰鬱幽谷呃小說,指認並呈現你的憂鬱,讓你明白前人也走過這條路,你原來並不獨特,也不孤獨。
在米蘭•昆德拉的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里的主角特丽莎的精神折磨和夢魘能以上述方式幫助你。特麗莎的痛苦來自愛人托馬斯的習慣性出軌,他離開失敗的婚姻和幼子之後,選擇了自由的獨身生活。而特麗莎從一開始就是個揹負生命重擔的人,相較於托馬斯和情婦萨宾娜的輕,她無比沉重。昆德拉將人分為兩種,第一種人明白人生根本沒有意義上因此選擇蜻蜓點水地活在當下,第二種人則無法接受生命的來去毫無意義,因此堅持賦予每件事特殊意義,與托馬斯初相遇時間特麗莎就明白自己別無選擇,必須永遠愛著這個男人,而她到布拉格找他時,除了拎著一件裝著家當的行李,還帶了一本《安娜•卡列尼娜》——一本最能敘述意義破滅後將帶來多大折磨的小說,托馬斯不肯放棄拈花惹草,導致特麗莎瀕臨發瘋邊緣線此時的她竟自責,認為自己希望托馬斯改變是軟弱的表現,最低潮時期甚至嘗試吞药自杀。當你跌到這樣的境界,彷彿再沒人能夠著你時,就拿起這部小說,讓特麗莎在深谷中陪伴你吧!她也像你一樣,希望能撐過並飛越自己的哀傷,而且最後她做到了。
作家得了抑鬱症的比例出奇地高,有人說創作的靈魂容易憂鬱,也有人說作家書寫自己的疾病其實有疏通滌凈的療效。美國小說家理查德•耶茨會在緊張性抑鬱狀態中盯著牆壁好幾個小時,歐內斯特•海明威的抑鬱症也隨年歲增長而頻頻發作,此外還酗酒(若你也選擇這種逃避方式,參見:酗酒)。海明威像弗吉尼亞•伍爾夫和西爾維婭•普拉斯一樣,最後輸給了抑鬱症。不過他們都留下了自身經驗,這是無價的瑰寶。這些小說描述了心理疾病的經歷,讓後人借鑑一下獲得這些作家尋覓不得的慰籍。
普拉斯患有躁鬱症,在她的自傳小說《鍾形罩》里她借年輕主角埃斯特•格林伍德描述了躁鬱症混亂的情緒起伏,這種疾病使她上一秒還很快樂,“肺部吸鼓了氣”般,懷抱著生之喜悅,下一秒就死氣沉沉,“如死嬰般呆滯靜止”。埃斯特的口吻很能撫慰抑鬱患者——這部小說引人入勝的地方就是普拉斯的文筆,還有儘管在最令人不安的段落中,埃斯特的人性光辉和青春熱忱仍閃耀著。當你再也無法想象重拾快樂甚至“正常”的感覺時,請記住這點,就算你看不到,其他人仍看見你有重拾光明的可能。
把你的憂鬱想象成另一個分離個體,譬如一隻臭烘烘的大黑狗,這似乎是很古怪的概念,但有助於把自己和疾病切割開來,不讓抑鬱定義你的自我認同,想親身體驗,請看麗貝卡•亨特的《查特韋爾先生》。查特韋爾先生就是温斯顿•丘吉爾的那隻“黑狗”;這位德高望重的政治家一生飽受抑鬱之苦,而他的臨時秘書埃斯特•海默漢斯也和這隻抑鬱症的狗同住了一段時間。黑狗小名“黑帕特”,在埃斯特丈夫自尽身亡的兩週年那日翩然抵達,一副迴應她徵房客廣告的姿態。沒多久,它開始在埃斯特家恣意妄為,到她臥室門口大啃骨頭,甚至想盡辦法要跟埃斯特同床共枕,它的壞習慣令人反感,但唯有嘗過抑鬱滋味的人才能體會這隻黑狗難以抗拒的特殊魅力,因此埃斯特以半絕望、半著迷的心情收留了它。
埃斯特不是黑帕特的第一個受害者,因為它不只去找過丘吉爾,埃斯特推斷它先前就來過她家,只是那次她沒有察覺。隨著她逐漸瞭解丈夫的病以及她自己的狀況,她與這隻皮毛蓬亂的雜種犬也越來越能和平相處。如果你想知道埃斯特最後是否戰勝了抑鬱症,請自己看這本小說;我們都知道丘吉爾成功堅守了他的工作崗位。當這位啟迪埃斯特的長輩和她發現自己看得到黑帕特時,兩人都害怕提起,一如世人對心理疾病的忌諱,不過丘吉爾有技巧地討論這隻黑狗,也鼓勵埃斯特“站稳脚步”,處處撫慰了埃斯特和讀者。
嚴重的抑鬱症光靠書目療法是不夠的,但我們敦促患者發揮想象力,善加利用小說輔佐正規醫療,無論需要小說幫助你走出驚懼的情緒或陪伴你浸淫其中,小說總能以其他人事物做不到的方式觸碰患者的心,在走投無路時提供慰籍和陪伴。請與丘吉爾、埃斯特和特麗莎一起站穩腳步,這些角色和小說作者確實知道一些與抑鬱共處的情形,倘若你的經歷與他們相去甚遠,不妨參攷後面推薦的“十大抑鬱小說”。或許你無法馬上守得雲開見月明,至少瞭解自己並不是第一個被烏雲罩頂迷失方向的人,如此方能耐心等待雨過天青。
十大開懷小說
《當綠樹林笑了》(When the Green Woods Laugh)H.E.貝茨(H.E. Bates)
《梅姆姑媽》(Auntie Mame)帕特里克•丹尼斯(Patrick Dennis)
《小站餐館的油炸綠西紅柿》(Fried Green Tomatoes at the Whistle Stop Cafe)芬妮•弗拉格(Fannie Flagg)
《難以令人寬慰的農場》(Cold Comfor Farm)斯特拉•吉本斯(Stella Gibbons)
《大地之歌》(All Creatures Great and Small)詹姆斯•赫里歐(Janes Herriot)
《足球熱》(Fever Pitch)尼克•霍恩比(Nick Hornby)
《男人與男孩》(Man and Boy)托尼•帕森斯(Tony Parsons)
《佩蒂格魯少校的最後一戰》(Major Pettigrew's Last Stand)海倫•西蒙森(Helen Simonson)
《我的秘密城堡》(U Capture the Castle)多迪•史密斯(Dodie Smith)
《派蒂格魯小姐的大日子》(Miss Pettigrew Lives for a Day)溫妮弗瑞德•沃森(Winifred Watson)
十大憂鬱小說
《赫索格》(Herzog)索爾•貝婁(Saul Bellow)
《三十七度二》(Betty Blue)菲利普•迪昂(Philippe Djian)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ta)
《最藍的眼睛》(The Bluest Eye)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
《鍾形罩》(The Bell Jar)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 Plath)
《布魯克林的最後出路》(Adt Exit to Brooklyn)小休伯特•塞爾比(Hubert Selby Jr.)
《某種希望》(Some Hope)愛德華•聖奧賓(Edward St Aubyn)
《我坐在大中央車站旁哭泣》(By Grand Central Station I Sat Down and Wept)伊麗莎白•斯馬特(Elizabeth Smart)
《到灯塔去》(To the Lighthouse)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
《革命之路》(Revolutionary Road)理查德•耶茨(Richard Yates)
錄後語:
此文很長,卻並非沒有意義。
我幾乎用整晚的讀書時光來專心抄錄它,與之共同沉浸在憂鬱的情緒中,就像走入了文字幻化的黑暗森林,獨自前行。
某個時刻,人卋間的繁華富貴,美貌虛榮,甚至愛恨恩怨……最終都要與來到死亡的面前,而在此之前還有悲傷,孤獨,抑鬱,絕望……縈繞在你的身邊。
看到“走投無路”一詞時,就想起小時候爸爸和一位大伯的深夜閑聊,那位大伯抽著煙,很小的我也聽不懂他們在聊些什麼,夜晚的時光在慢慢流淌,然而,在他們閑談中出現了“走投無路”這個詞,伴著彼此的苦笑之聲,我就想,“走投無路”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因為坐在最前面,走著走著就沒有路了的那種絕望嗎……而今,他們都不在了,不知他們在那個世界是否依然會黑夜相伴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