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的房间里写东西给你。
这里很大,之前是栋写字楼,这一层被租下来后就被征用成了住宿之地。很空,没有什么娱乐,真正算得上娱乐的只有隔壁的乒乓球桌和电影幕布,然后是书,隔壁的隔壁都是藏品书。
真正属于我的,所谓非公共的区域是这居室里的卧室,外面噼啪的雨声仍然不停,这样的暴雨夜里反而有种安心和空寥——我猜是因为对这一个月未知的茫然。
其实这周围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一片文化园,周围是画室和画室,聚集了天南海北的创意人,他们在这里夜以继日地陶醉,夜以继日地学在爱伦坡或者宋明学论里,可能不应该叫夜以继日,这样灵活的工作是想停就停的,我习惯了原本面对那一行的忙碌和高效,连这时候都不知所措了起来。
其实我对于以后的路还没有确定,我总是在交叉和交叉中。但是这样的漂泊是我所好的,总得去打一个浪,才知道之后该不该触上这片礁。我想亲身去试,哪怕劳身耗神,我总是有取之无尽的年轻。何况还有这么好的机会。文化产业有什么好?可能是快乐和真正做学究的宁静,但也面临着相对低廉的收成和乏味的久居。管他的,我在任何地方都不会久待,我要见的是一片又一片的新景。
我的隔壁是一个年轻的古琴制作者,一个比我长两岁的小哥哥,笑起来很羞涩。对面是社科类的古籍学者们,整个房区都有序地工作者。我被主编引荐了王阳明学派的弟子,他主研学论和文学,做古稿和文献。他身上自带一种文人的冷淡、僵直和锋利性的排外,和他接触让我紧张,幸好他要出差两周,可以错开了。我的室友是从事古玩珠宝的教授,编辑则在北大做史学、剑桥政治思想和社科研究,另一位专攻诗词。就连他们97年的小师妹都是五岁就出口成诗——我感觉到自己太菜了,什么也不会。连自己的专业都对不上口,学了很多年的画如今也生疏,我要学过才能被派上用场。我在这个地方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鄙薄和少能。
它从小镇被文人们包下来开始创作,不是个很好的居住环境,离商业区太远,周围都是书画,连剧场和娱乐区也鲜少。工作的地方在有很大的古架子、瓶罐和屏风的书店,店里全是木。我在这片全是古籍和书味的地方,是我也一直很想待的地方,能在这里做线装书、喝茶、修图用柕划线,一坐是很久很久,时间也慢。好像是一座孤岛。谁能想到我一周前还在夜店蹦迪和喝酒呢,今天也画了正式的妆来。不过生活难免这样,很快我又会因为耐不住寂寞去更花的生活的。我总在冒险。
明天是第一天工作,做封面排版和内页设计,要学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