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千帆往回看,人一生可能只会喜欢一个人,他是你记忆深处的秘密,是你想释然又害怕释然的回忆。
青春年少时,我曾经半开玩笑对朋友说,我的初恋是在暗恋中死去的,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压根不知道我那点小小的感觉是不是恋,我甚至查过字典,无论是恋还是爱从古至今的解释都套用不到自己身上,索性当时放弃了,羞于提起也就让那份情感无从考证……
(一)初生印象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其实在村里孩子的世界里,同龄的太多,大家互为玩伴,可能就是青梅竹马。
我们的缘分从上一辈就开始了,两位母亲是金兰之义,一起嫁到我们村,两位父亲一样的姓氏,但隔着辈分。两家人相处融洽,按照各自的辈分,我们称呼对方母亲为姨姨,我称呼他父亲为爷爷,他称呼我父亲为哥哥,家长们都是家族观念极强的人,就这样称呼开了。而我们,因为同龄,我一直喊他大名。
就如他曾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了,记事以来,脑子里面就有这个人,所以后来无论谁问我,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按照他说的背一遍。
在村里上学的时候,无需质疑,同龄的孩子就在一个班,经常一起打闹,我从小品学兼优,不太把人放眼里,也曾盛气凌人指责班里每一个不好好学习的孩子,也早就忘了有没有“教导”过他,我向来稳居班级前三,他总是第四名,我只记得一次他超过了我拿了第一,那天放学出来,他吃着冰棒笑嘻嘻看着我,我觉得那是炫耀,下定决心不理他了,后来放学还是去他家里写作业,看他如野孩子一般上蹿下跳,当时觉得他太闹腾了,我不待见他。
(二)同窗情谊
上了五年级以后,我们要去镇上上学了,说来缘分就是这样奇妙,一百多个孩子分两个班,我们在一个班,上初中,三百多个孩子分五个班,我们还是一个班。所以在一整个成长年代里都有他的身影,当时觉得心烦,怎么能这么巧,他又是极了解我的人,不同的环境,认识不一样的人,想干点什么事儿,好像背后都有他盯着,很不方便。
但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相处融洽,唯一对他的不满就是假期母亲唠叨我,你看人家孩子回来洗衣服帮忙干这干那,你一天啥也不会干,你一个姑娘家还不如人男孩子呢,这里的男孩子就是他,说实话,我不以为然,因为在学校我比他成绩好,老师喜欢我,自我感觉我处处比他强,会洗衣服算什么,我将来不会洗也有人给我洗,我才不要和他比这个。但转脸还是会在班级晚会上跟他一起主持节目,并且合作愉快。我就是这样深明大义的姑娘。
只是有件事记得清清楚楚,我们要考体育,有握力项目,不管我一个手使多大的劲,那个显示器都无动于衷,双手才勉强有个起色,我觉得我当时的握力成绩肯定是全班垫底的,下课时间,他便拿一个握力计教我技巧,怎么省力让显示器有大数值,我就按部就班跟着他学,一直记得他教我的技巧,还卖弄教别人,最终我的考试也过了。
他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喜欢打篮球,一下课就叫上男生们去操场厮杀,临近中考也是那样,我当时可不理解呢,觉得你的成绩怎么样心里没点逼数吗,中考又不考篮球,当然,那时候的我压根不知道篮球精神,更不会去助威之类的,只会在黑板上写下“自习课之前交回作业本,不然后果自负”。他也不会怎样,还是照样打完球,急急忙忙写作业,最后扔给我。现在想想,我们好像向来有这样的默契,不管对方做了怎样不着调的事儿都不会去干涉,任由发展,因为我们都觉得对方心里有数,这应该是一种盲目信任。可现实情况是,我考上了一中,他落榜了。
(三)聚散有时
人生何时无分离,人生何处都相遇。我去县城上高中如果我长了尾巴,走路肯定是摇摆着的。他去复读了,他的英语成绩薄弱,我就把我的资料给了他,那应该是从小到大,我第一次帮他的举动了。
那一年,我们的联系很少,几乎断了,放假回去都没有机会碰面,经常都是从父母口中知道他的消息。而我在学校进入新的环境,我忙着交朋友,根本无暇想起他,只是偶尔会看见和他背影很像的人,我就快速赶上看一眼,不是他,当时也不会怎样,继续我的生活。
第二年,他同样上了一中,不知为什么再次碰见竟然有了陌生感,我比他高一个年级,各自忙着,只是偶尔看见他在我们宿舍楼下的操场打球就站在窗口看一会,在校园里,我们擦肩而过,即使走过去了,我们也各自回头看一眼,成了点头之交了。
也清楚地记得,那年冬天有一次我老早就想着,这周放假回家,不料一放学就下雪了,原先说好一起回家的同学都不回去了,下雪肯定没车,而且越下越大,不管她们怎么劝我都不成,不管下多大我都要回去,我打着伞站在校门口,抱着最后的希望等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等什么,只想着我一定要回家。 这时候他从外面回来,看见我,问道:“你在这儿干啥”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回家,可是没有车也没有人跟我回”,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就说,你等一下,转身就回去了,不一会儿,看见他手里拿着伞,走到我跟前说“走吧”,我说:“就这样走?”他说:“不然怎样,走着半路上可能会有车的”我们就这样相伴而行,路上说了很多话,内容早就忘了,只知道那时候的心情是爽朗的,就感觉路上景色宜人,虽然雪花漫舞,可三个小时的路程还是太近了,就想这样一直往下走。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那天是自己本来也想回家,还是单纯因为没人陪我回才回去。
回到学校后我们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相处有什么不一样,还是各自有各自的节奏。
直到高考完的那个夏天,我的人生面对了从未有过的灾难,高考失利的我陪母亲读过了母亲生平的最后三个月。家中变故让我失去了所有的骄傲与自信。
我开始封闭自己。父亲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外地读书,劝我去县城复读,我当时也只是要顺父亲的心思就开始复读,可是看似上学的我,早就如行尸走肉般对什么都没了心思,浑浑噩噩度日子,同学们大都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他更是一清二楚,他什么都没有提过,关于母亲,关于我的高考,只是碰见的时候默默看着我,还是我说什么他应什么,会陪我吃饭,会相跟上回家,玩笑间他能熟背我的手机号。
(四)暗生情愫
我们一起高考,他考上了省城里最好的大学,而我再一次落榜了,其实对我来说,这不是灾难也不是打击,因为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开学他走了,我们没有联系,我又被父亲哄着去学校,这一年他在省城,我在县城,我们通过手机联系,基本上我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都是他陪我聊天,我们有无数个话题,对一件事的理解,对一句话的感受,甚至对一个词语的解释都能聊一个晚上。
他总是乐观的,每个观点都尽量影响我积极向上。而我那时候悲伤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我的负面情绪甚至能把他淹没,最后他只能陪着我重开一个话题转移我的思维。
听他说大学校园的一切,他会为了让我看一眼丁香花,拍很多不一样的照片,会给我讲丁香花在他学校在省城的典故。
就这样眨眼又是一年黑色六月,我考完的第二天,他叫我去省城玩,说出来散散心,他会在车站接我,我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可我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勇敢决定一件事情,还记得那是周一早上,六点半的车,我新奇的看着路边的一切,很长时间以来我没有那样开阔过。他是学校国旗护卫队的,周一升完旗他急急忙忙联系我,问我到哪里了,我说鸟巢,他懵了,问道“你不会去了京城吧?”我淡淡地说,真的是鸟巢,然后他左思右想,路上有像鸟巢的建筑,恍然大悟,那是红灯楼体育馆吧,我说,反正长得都一样。他无奈只是陪我聊天闲谈度过路上的时间。
我一下车,就看见了他,只是彼此笑一笑。 他说先去学校,领着我往学校偏门的方向去,我一看问道:“你们学校的门这么小吗?”他告诉我大门很远,得绕一圈,从这儿进去比较近,我不高兴了,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要从大门进,他好说歹说,我才勉强跟他进去,看了他的校园,图书馆,体育馆,和他说的一样,有丁香树,有大时钟,有初民广场,还有一条小吃街,大门口有江泽民的亲笔题字。还一起找了熟识的同学一起玩。
回去的时候,他买了火车票要送我回去,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取票检票紧紧跟着他,下扶梯也要他提醒,一路上他拿着包,拿着水,盯着我。
(五)秋波盈盈
成绩出来了,我报考了省城的学校,当时他放假在家,在网上查了一下学校地址,竟然跟他学校一条街上,当时觉得真的是有点不可思议了,怎么能这么巧,开学的时候还是他在车站等我,把我送到学校。
往后就经常去他学校逛,还混着去听课,刚开始找不见路也不害怕,只需要给他打电话说我旁边有什么,就能很准确走到终点,他也会在来找我的途中专门拐到远处买一杯我喜欢喝的很贵的奶茶,送我喜欢的书,我生日的时候陪我吃个饭。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外地玩,很多同学,很多项目,但我总知道,他跟着我,划竹筏也好,玩滑草也好,他总会在我周围,回来的时候我们坐一个车厢,谈论一些趣事,从车厢里找旅客,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分析他们的年龄职业。他竟说得头头是道。实在太累了,说着说着我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就这样睡了一路,凌晨到站,他给我买了早餐,回了学校。就这样偶尔一起出去玩,他送我回来。
突然有一次,我回到宿舍,他发信息说,你吃不吃水果,刚才看见水果摊想给你买些送回去,我说,不用了,他说,你回去的那一刻突然想抱一下你,舍不得你回去。这估计是他从小到大说过最唐突的话了。 我忘了我有没有回复他,总之即使回复了也是岔开了话题。
后来,跟要好的闺蜜在他学校玩,只有我们三个人,闺蜜开玩笑问道:“你们俩有没有可能?”我装糊涂笑问:“什么可能?”他便说道:“我对她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道,你问她”说完就看着我,我当时灵敏地避开了他真诚的眼神,岔开话题,化解了尴尬。其实我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只是觉得目前状态刚刚好。
(六)君子之交
我们很有默契,不谈感情,只谈风花雪月。他在学校体育馆有形意拳比赛,叫我去看,我会说,有时间就去,可我跟同学玩耍也不会去,比赛结束,你也不质问说你为什么没来,只会告诉我他得了奖,我就象征性地祝福一下。
他的选修课也会让我帮忙参考,第二学位选修了我感兴趣的心理学。
大学的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最后一年,我搬了新校区,他没有来看过我,我也没有找过他。
要毕业了,他很忙,面临着找工作的巨大压力,偶尔迷茫做决定的时候会问我一些看法,他的学长怎样,教导员怎样,专业发展前景怎样,都会聊到,有的我能答上来,有的不行。 他参加工作了,越来越忙,那一年过年他回来的很晚,我们之间也只是常例地新年问候。
第二年我也开始找工作了,面试了好几家,最终决定在一家前景不错的小公司实习,我们也只是偶然联系,说一些有的没的,后来发现公司离得不远,公交也就20分钟的路程,突然之间,在这么大的城市,同学们都各自奋斗着,好像就只有他很亲近了,最起码在我自己心里看来是这样。
(七)相知相伴
我自己在公司边上租了房子,后来他会来找我吃饭,他经常加班到很晚,外面饭店都关门了,我懒得给他做饭,他就说:“煮一碗方便面就行”,我就经常煮两包方便面,加个鸡蛋。 偶尔我下班会问:“你今天会过来吗?”,他反问:“怎么了?”我会大声告诉他:“你过来我就自己做饭,不过来我就随便吃点,不做了。”他会说:“那你做吧,我尽量过去”。然后我做好饭,等到八点,十点,十二点都看不到他的影子,还是向来的默契,不会问他到底几点过来,等着等着我自己就睡着了。第二天,他也不会主动解释,我偶尔抱怨起来说至少应该给我打个电话,他会说:“太累了,忘记了。” 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后来我就不问不等了,他也是偶尔想起来过来找我聊聊天,说一说他近期的情况,每一次他过来,早上会很早先送我上班,他喜欢打车,我硬拉着他坐公交,公交上他会拦腰抱着我让我保持平衡,他去公司,然后一天都没有音讯,甚至一周也不会联系。我们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过,就这样持续生活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始终信仰这句话。有一次他很晚过来,满脸疲倦,他偏头痛犯了,很难受,吃过饭,说了他估计得辞职了,然后说了公司事情的原委,他向来是责任心极强的人,说自己只能这样做,我说:“你自己想好就行,工作有的是,哪里都能干。”他说:“上班以来还没有好好休息过,辞职以后要骑行,到处看一看。”我只觉得他肯定放不下他的工作,但也什么都没说,各自睡了。
第二天,我起来上班了,他说:“我不送你了,你把门关上,我要睡一天。”我了解他的沮丧与不安。但我没有劝说,他想睡一天就睡一天,有什么关系。那天外面下了雨,中午我赶回来和他一起吃饭,还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压根不会劝说他应该怎么选择,好像我们之间向来如此。不会干涉,只会尽力陪伴,也相信对方能处理好。
后来他没有辞职,还升了职,他比以前更忙了,因为我们开始一两个月都不联系,我不会主动找他,他也不会问我。其实这期间我有过万千思绪,心情不爽的时候,就会想起他,可我不会抱怨,不会责备,我知道我终是他很在意的人,我们就这样远距离陪伴着对方。
(八)分离时刻
后来,我们开始几个月不见面,甚至没有问候,只是我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会麻烦一下他,基本没什么联系了。
我明白,距离产生的不是美了。我开始责备,开始抱怨。“你到底有多忙?”“有一天我丢了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诸如此类的话对着手机喊叫,他只是沉默不语,继续他的工作。
那段期间我也曾因为他照顾不到我在闺蜜跟前哭得天昏地暗,抱怨他这样那样,可是当闺蜜们都分析他不好的时候,我会坚定地说,从小到大,他对我都很好,不管他对别人是怎样,他都对我很好,会载着我去参加同学聚会,出去玩会围着我转,会彻夜陪我聊天,会开导我,我只是在哭,为什么不能跟以前一样了,为什么他只在意工作不在意我了,毕竟一直以来他对我好是天经地义的,就是应该的。
但是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质问过他。经历世事沧桑的我,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所有会让我产生不安情绪的人和事,我向来是很容易转变心意的,包括他。
我开始忙我自己的生活,跟闺蜜玩耍,忙工作,充实自己。直到后来我们基本没有联系了,现在也只是过年回去的时候有个新年问候,甚至我离开那个城市,都没有跟他道个别。即使我经常梦见他,有时候会很想见他。
(九)梦里相遇
我也早就屏蔽了他的朋友圈。本无意惆怅,这样相处心里还是会不是滋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样。
直到不久前一天晚上,他发信息说,想问我一个问题:“总是梦见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我说:“你想人家了呗”他说“好像也没有想,却总是梦见,可我是有女朋友的,以结婚为目的的女朋友”。我一时间慌了神,但还是整理思绪,回复他:“可能是彼此之间有遗憾,不是后悔或者不甘心,只是一点点遗憾,没关系的。”我还告诉他“我也曾这样,明明没有想念却时常梦见一个人,为了不在意这个人,我还特意屏蔽了他的朋友圈,可是偶然间想起,还是翻开看一看,一切如旧,他的重心还是工作,但是我绝不会去打扰。因为我知道没必要在意过去,我过的是现在和未来,即使现在还梦见也没有关系,都不重要。”随后他便说了一句:“打扰了”。我就知道他能听懂,便说了晚安,他还像往常一样分享了他喜欢的歌。
后来的我们只是这样,在梦中,不期而遇……
(十)梦醒时分
今年过年的时候,本无心遇见,可偏偏在同一天去了同一个地方,再见面只是打了招呼。
晚上回到家,他发信息说:“你的衣服很漂亮”。我开玩笑说:“是因为人长得美吧”,我还鬼使神差般地跟他说了很多,我现在的工作,我的生活,还给他看了我跟男朋友的照片,他的回复都是,很好,挺好的,你幸福就好。记得我还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说:“还早”。
凌晨两点零四分,“想你了,就当我喝醉了吧”,这是他最后的深情……
缘深缘浅原如梦,絮言絮语续半生。这就是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我们都是万分骄傲的人,曾经也对彼此万分在意,也互相给过太多美好,可终究插肩而过。
性格使然,兴趣相投,或许我们还会是聊得来的知己,还会是彼此生命里灯塔一般的人,也或许我们自此老死不相往来……都不重要了。我需要把他从我的生命里抽离出来,跟这个过往道个别。
你如果有缘了解到这个故事,也有这样中意的人,请万分珍惜,真诚对待,茫茫人海中,得一灵魂伴侣是这世间最最美好的事,但一定也要有徐志摩的感情胸襟,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因为我们的人生就该有这样遗失的美好,才能意识到要抓紧手边的幸福,这些当时困扰着你,令你无法释然的情感也只是你生命长河中的一段经历,一种成长,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