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大宽早早地起床生起了炉火,为一家人倒腾着早饭。翠莲起床走到厨房时,看见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干嘛呢?”翠莲一边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走进认真地打量着王大宽。
“嗯!”翠莲突然一问把王大宽吓了一跳,正拿在手里的火柴都散落了一地。
“我……我做饭呢!总不能吃白食吧!”王大宽挠着自己的脑门不好意思地说着。
听了王大宽的话,翠莲也没再多说什么,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王大宽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
“你的脚,没什么大碍吧?”翠莲指着王大宽的脚轻声地问到。
“嗯……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本来在喜莱那里都养得差不多了,回来时火车上活动不方便就肿起来了。”王大宽盯着自己那只受伤的脚若无其事地说着。
“哦。”翠莲假装不在意地答着,便转身出去忙事情了,直到王大宽把早饭做好了才回来。
几个孩子被锅碗瓢盆“哐哐当当”的声音给惊醒了,几个人都一股脑地冲下床瞧着情况。可让她们意想不到的是,此时的王大宽正围着围裙,拿着锅铲,专心致志在火炉跟前忙活着早饭,像极了一个和蔼可亲的慈父。
“诶,你们醒了啊?”王大宽猛地一回头瞧见春莱仨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菜马上就好了,赶快去洗脸准备吃饭吧!”王大宽瞧着几个孩子呆呆的样子便吆喝着他们,语气里却透露着不尽的柔情。
宝莱和胜男瞧着王大宽忙碌和有些踮跛的背影,既幸福又心酸,眼眶里不由自主地便闪着泪光,而春莱却一直握着拳头冷冰冰地站在门口。
“番茄鸡蛋汤完成。”看着自己满意的成果,王大宽两人一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耶,你们还杵在这干嘛?赶快的!”
“走!走!走!洗脸去!”站在最左边的胜男推搡着宝莱。
“你在外面经常给他做饭?”春莱直勾勾地看着王大宽面无表情地说着。
王大宽看着春莱一副怨恨的样子,心里便清楚她在怪罪着自己。
“怎么了?不敢说话了?”春莱依旧杵在原地冷眼旁观道。
“不要以为你做这些就能让我好好待你!”春莱一边恶狠狠地盯着王大宽,一边用手指着那碗番茄鸡蛋汤。“你这点小伎俩哄谁呢?宝莱、胜男还是我妈?”春莱撕心裂肺地吼着。
宝莱和胜男瞧着春莱生气的样子,都在一旁扯着她的衣角,小声地叫到“二姐!”
“怎么啦!现在这副样子了,被人抛弃了?儿子也不管你了?”春莱完全不顾宝莱和胜男地拉扯,依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王大宽彻底被春莱激怒了,踮着脚急匆匆地冲了过去,一把扯着春莱的肩膀。
“怎么了,还想打我?”春莱看着王大宽扬起的手掌,毫不畏惧地说着。
“如果我说,我在外面没有孩子你信吗?”王大宽控制了心中的怒火,扬起来的手也放了下去。
“你敢说你没背叛我妈,你敢说你没想过要抛弃我们?”春莱瞧着王大宽一副赎罪的样子便来气,一把甩开王大宽的另一只手,没想到用力过猛,腿脚本就不灵活的王大宽连连退了几步,还好中途稳住了灶台,要不然非跌倒不可。站在一旁的宝莱和胜男看到这种情况心猛地揪了一下,春莱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惊慌失措,不过马上又收敛了,没有被任何人看出来。
“你就是个懦夫。”春莱走到灶台前一字一顿地说着,然后拿着书本便直奔学校去了。
等翠莲回来的时候,宝莱和胜男则正在后屋檐洗着王大宽带回来的破烂衣服,瞧着那一盆盆煤炭水和时不时掏出来的两把煤渣子,眼泪情不自禁地混合进了那一盆黑水里。而此时的王大宽也正坐在小木凳上偷偷地抹着眼泪。
在街口时,翠莲便看见了气势汹汹的春莱,回到家看见这个情况,她大概也猜得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别往心里去,春莱那孩子没有恶意,就是自尊心太强。”春莱一边安慰着王大宽,一边将手中的草药顺手放到了桌子上。
说完春莱便进屋打了一盆热水放到王大宽的前面。
“给她一段时间缓缓。”翠莲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为王大宽包着草药。
王大宽看着眼前翠莲的举动,眼泪更是忍不住地往外流。
在翠莲的精心照顾之下,没过多久王大宽的脚伤便痊愈了。脚好之后,王大宽还算老实,对于家里的一些重活还是会多少帮衬着翠莲,不过也仅限于出劳力,至于家里其他大小事务,王大宽通常都是一概不管不问的。
“王大宽,把你家油菜籽给我两把呗!”坎下莫大婶讪讪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的?你要问她(翠莲)。”
“王大宽,要去银行办一张卡,政府要补种子费。”
“嗯,这个我不懂,等她回来再去吧!”
“王大宽,改天我家建新房子,帮我放一下线吧?”
“这……这个我不会,你请别人吧!”
“大宽,明天几个娃上学,学费还差一点。”翠莲开口和王大宽商量着。
“哦……那怎么办?”王大宽随口问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翠莲貌似已经习惯了王大宽的无所作为,可几个孩子的痛恨却在王大宽的懦弱无能中滋长。那种痛恨是对翠莲强撑起整个家的心疼,也是对王大宽不负责任的鄙视。那种痛恨就像一场疟疾,间歇时,痛得风平浪静,发作时,恨得全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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