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白剂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融在被单上,摸起来似有棱角,干涩生硬。窗外四十度的太阳被厚重的窗帘拦在外面,空调上红色的小布条上下轻摆,水龙头悠悠荡荡的滴落续了好久的水滴。白昼最长的日子里,午后的倦意拖怠着大脑停止工作,身体放空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物体撞击桌角的声音敲打着脑神经,惊醒后酸涩的眼前的一片模糊,视线缓缓聚焦,我看清保洁大姐的拖把在床脚移动,看到了他正歪在角落的沙发里。
“今天怎么没有出门啊,是不是因为太热了,刚刚到了新的床单,一会我就给你换上。有些人不懂,总觉得这些床单很干净,总是要我换床单,他们也不想想,床单为什么这么白,那些东西肯定会留在上面啊,成天皮肤不舒服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给你换的是新买来的,因为你住的久,咱们都好说。”保洁大姐边忙碌边说道。
“谢谢您了,今天是您值班啊,算起来您也该轮休了,这一层房间不少,您真不容易。” 我团着被角笑着对她说。“可不是么,成天的坐不下来,不过我闺女来了,能帮帮我,还得过几天才能休息,到时候带她去她爸那。” 保洁大姐说。“她这是放假来看您了是么,能帮着您工作,真好。” “早就不上学了,又没个技术,不帮我还能干什么呢,这些洗漱用品还有拖鞋你放心用,我多给你留一些。”她说着从小车里拿出了一次性用品放在屋子里。“真是谢谢您了。” 我答到。“那我先走了,还有好几间呢。” 说着就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门外小车碌碌地走远了。
我听到他坐在沙发上穿鞋的力道很大,明显察觉到他很不耐,像是有些晦涩无法示人的东西被人猝不及防的拿到了桌面上,愤怒且羞耻。脚下踩着的每一寸都在灼烧着他的自尊,他无法认同自己在房间里多待任何一秒,“我先走了。”他说。“还有东西没做完。” 我说,“再说吧,我走了。” 说完门就关上了。
心里郁着一股寒气堵在胸腔,紧逼着肺部无法呼吸,眼前的一切瞬间成了荒诞的案发现场,这几天的一字一句都是最深的嘲讽。我从床上弹起,拽开遮蔽时间的窗帘,关掉空调撑开窗户,用力将脚底跟粗粝的地毯摩擦,灼烧并扎入皮肤的疼痛感提醒着我这一切的真实。抓起手机,写了很长删了很久,还是没发出去。闻着还没散去的潮腻的味道,双手不自觉的攥紧。
路上的沥青像是高温不降的铁板,我是不停皱缩的鱿鱼逃无可逃。沿着路边急急的走着,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从胸腔压出又按进空气,故意避开树荫,炙烤的光线打在身上一针一针的疼,脑海里满是甩不出去的刚刚的情景。
我哪里会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走,我就是太清楚,一直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