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与宝玉交好的小姐,谁将最终成为宝二奶奶,是《红楼梦》当中的一大关键所在,而袭人又已经被王夫人内定为宝玉的姨娘,那么她又最希望谁成为宝二奶奶呢?站在袭人的角度,当然她是希望宝玉能够娶宝钗了,因为本来她们的价值取向、个性、行为方式等等诸多方面,都有太多的类似之处,这一点我曾经在以前的文章《为什么说〝晴为黛影、袭为钗副》中有详细的分析。既然如此,那么从婚姻的角度上来说,袭人已经被王夫人内定为准姨娘了,对宝玉未来的正室夫人,她也有自己的一些期望,从有利于自己的方面来考虑,当然希望宝玉能够娶宝钗。原因有如下几方面:
第一,宝钗和袭人都是希望规劝宝玉能够走仕途的,多讲究些仕途经济,能够考取功名,这样才能够光耀家族,使两位女人将来有靠,这就封建正统价值观而言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对宝玉而言,他自己并不喜欢仕途经济,并且称其为禄蠹,他喜欢讲求自由、遵从天性的发展,喜欢追求美好的东西,因此这是离经叛道的,宝玉心目当中心心相印的知己,也只能是黛玉,而不是宝钗、湘云和袭人。
第二,从宝钗的日常表现来讲,总是相对比较平和,对所有事情是心里面有想法,但是嘴上不说出来,而且表现得也比较雍容大度,似有容人之雅量,不像黛玉遇事直截了当表露自己的意见,同时是个伶牙俐齿,言语上十分来得的人,有时候会给人下不来台。与这样的主子相处,通常比较难,袭人又是一个自觉拙嘴笨舌,也不善于与别人理论的人,所以,与黛玉个性不合,相处起来可能也不会特别顺洽。袭人自然从情感上更倾向于宝钗。
第三,从封建大家庭妻妾关系来讲,当家主母是否厉害,是否能够容得下妾室,对将来的姨娘袭人而言就非常重要。毕竟袭人深知,王夫人对赵姨娘是极度厌恶的,王熙凤看贾琏特别紧,对于一向顺从并且是她可靠的左膀右臂的平儿,也要防着,也没有给平儿升为姨娘,并且生生设计害死了尤二姐,因此,她对自己的将来感到非常惶惑无着。书中写到袭人思考这事时,看到黛玉和宝玉这样相处的光景,将来想宝二奶奶黛玉的可能性比较大,因此就去探黛玉的口风,而黛玉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听了这话,袭人还是很惶恐的。可是宝钗似乎日常并没有露出这样的锋芒来,因此袭人觉得在宝钗这里可能压倒不至于,无可容身更不可能。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宝钗真正和宝玉结婚之后,也不一定表现出如袭人所愿的那样,特别是在宝玉出家之后,袭人没有正式的名分,更不可能守着,就由王夫人和宝钗做主把她嫁给了戏子蒋玉菡。
第四,袭人虽长得并不是漂亮的,但是模样也算是好的,同时,很会装狐媚子来笼络宝玉,特别是以其家人想赎她出去为由,与宝玉约法三章,日后也有在宝玉面前甩脸子,让宝玉来哄她的作法。可是,她的这一套做法和技巧,在黛玉面前不是太小儿了么!黛玉经常对宝玉耍小性子,并且是湘云口中最会辖制宝玉的人,宝玉在黛玉面前做低伏小阖府人尽知。黛玉是宝玉心尖上的人,袭人只不过是宝玉比较喜欢和仰仗的丫鬟而已。妾室通常是自有手段笼络男主人的,可是袭人在这方面反不及女主人,那么今后宝玉还会像未婚之前那样喜欢和任由其作为吗?也许结果令人堪忧!即使黛玉容得下袭人,那么宝玉还有什么爱和感情,能够分一点给袭人呢?也许是独守空房吧!
综上所述,袭人当然希望宝钗成为宝二奶奶,特别是她也知道王夫人肯定是中意宝钗的,因此在王夫人面前不动声色地表露出宝玉和黛玉在一起的不妥,还有她会营造一些宝钗与宝玉单独相处的机会,其实也是在变相地推动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惜袭人实在是位卑言轻,她所做出的这些努力效果还是非常有限的,她的意愿在整个大家族或者那些掌握她命运的人看来,实在微不足道。因此,在其位谋其政,是什么样的人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多操心其实也是徒劳无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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