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早晨七点,刚一起床,看到母亲正扶着窗台来回溜腿,说6点多起来上厕所摔倒了,磕到大腿了,我心一沉,问:“很疼不?”母亲说:“不算太疼,弄点止痛药吃吃就中。”我稍一放松,应该不会伤到骨头,不然疼痛肯定受不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没事就放心了,毕竟上了年纪。八点与母亲去了县医院,做了ct一看,医生说,股骨颈断了,得需换骨股头,否则,以后就永远站不起来了。我顿时蒙了,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我知道,此时在母亲面前必须要坚强,赶紧给哥哥姐姐打电话,姐姐说:“还是来日照做手术吧,一级一级的水平,再说我伺候起来还方便。”
老公去了诸城,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外甥两口子开车把我们直接送去日照,哥哥也从诸城往这边赶。
来到医院,挂号检查马不停蹄,姐夫交款,我和姐用轮椅推着母亲,外甥两口子送血送尿去做各种化验。五六个人陪着跑前跑后,忙活到接近四点,各项检查终于结束。然后医生会诊,商量治疗方案。五点,医生告诉我们明天八点做换股骨头手术。
第二天八点,我们推着母亲送到手术室。坐在家属等待区,我们的心一直悬着。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医院陪床,也是第一次送亲人去手术室。心里紧张的要命,等候区里面有一间谈话间,手术前,都会在这里与家属谈话。医生说:“老人年纪大了,可能会有很多病发症,尤其是母亲患哮喘多年,肺已经是中度阻塞,手术后很可能导致呼吸困难,如果是这种情况,需先到重症监护室,哥哥在协议上签了字。我的心里特别沉重,眼泪在眼眶里转,硬是使劲忍了回去。姐姐安慰我说:“这是医院的程序,人家都会把最坏的结果告诉我们,医院里这些算小手术,没事的,再说是骨科主任亲自给母亲做。”坐在等候区,盯着显示屏上的信息,此刻,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有屏幕上的字在眼中无限放大。时间真是太漫长了。干脆站起来来回走走,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愿母亲的手术顺利成功。
一直到了十点半,手术里吆喝:“某某的家属请到手术室门口”。我们赶紧跑过去,医生满头大汗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去病房把床推来吧。”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哥哥姐姐把床推进了手术室,一会儿母亲出来了,看母亲的气色还不错,我的心里有了些许欣慰。
回到病房,母亲的右手腕、手指上被松松紧紧地绑缠着各种带子,与旁边的设备仪器连接着,鼻子上插着氧气管,仪器的荧光屏上跳动着忽高忽低的数字,那些红色绿色的线条格外刺眼,还发出吱吱地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生硬,机械,刺耳。我的心里也格外紧张,因为这样的场景只在电视上见过,绿色的心电图波浪线如果渐渐变成直线,意味着一个人的生命体征就此结束。我几次站起来又坐下,站着两腿无力,坐着又心慌意乱。不过母亲很快醒来,医生告诉我们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我们长舒一口气。
在病房里,医生告诉我们,一个小时要给病人翻一次身,防止褥疮,没事的时候就给病人按摩,促进血液循环,上了年纪、身体各项机能都已老化、恢复起来特别慢。我给母亲按摩,摸着母亲又瘦又细的腿,我的心里满是愧疚,后悔自己平日对母亲的照顾太少太少。母亲虽然年纪已大,但身子骨还算硬朗,每当我下班前,就早早地把饭做好了。母亲为我做的实在太多太多,而我为她做的的确太少。
母亲是我生命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等母亲病好了,我会陪着她看尽日出日落,走过生命中平淡或繁华的琐碎时光。
(后记:希望天下所有的父亲母亲都健康长寿。请告诉我们的老人们起床的时候,坐着往上起的时候,一定要慢慢往上起,千万别起急了,走路一定要慢,千万小心别摔倒。医院骨科病房里的老人,只要是摔倒的,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医生说,老年人只要摔倒坐在地上,一般脱不了,年纪大了,骨质都疏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