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的提议,我就不会死。”黑暗中只能看清面孔,李泰披头散发,满面鲜血,伸出残破的手臂,伸将出来。
“兄长……”
“不若你来入这阎罗,换我在人间活着。”
“我宁愿用自己姓名换来兄长活命!”
“好!”只见李泰猛然从黑暗中冲出,躯体破散,半身血肉,半身骷髅,双手掐住李昱脖颈。李昱看着兄长的眼睛,竟有数只蛆虫进进出出,不觉一阵恶心。
李昱突然惊醒,汗液打湿了衣裳床榻,只觉头脑昏涨,口中干燥。窗户外边的天依然黑着,滴着小雨,偶有鸣虫叫声,雨水的腥气萦绕鼻尖。李昱感觉浑身冰冷,裹着被子起身去将窗户关上。李昱看到那窗前桌上摆着一柄短斧,斧刃纯黑,原是那蟒精鳞片。这是李昱归家之后,将那蟒精鳞片取下,制成斧头。他心里想着,如果有了这物件,可能自己也是距离那真君稍近了一步。而且,这精怪的一部分,可以时刻提醒李昱那天岷江上发生的一切。放下斧头,他回来坐在榻上,好一阵才从刚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六天了……”李昱自然自语道。
曾经兄弟二人一同长大,朝夕相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昆仲兄弟逝去一人,怎能不忧伤难过。又想着那二郎真君岷江显灵,通天神通引来天火神雷,威风八面,举手投足之间便击杀妖精。若是自己有那等本事,何愁杀不了那龙王,救不来兄长。李昱躺在榻上,心中难受,硬是熬到了天亮。
李昱换上丧服,束上发髻,收拾停当,入了偏厅,见二人坐于桌前,那桌上粗茶淡饭,鲜有油腥。
“吃完饭把丧服换了。”正中男人衣着麻布衣裳,目光如炬,鬓角发白,眉间刻着川字纹,胡须满面,皮肤黝黑,看着一副农民模样,但那神情气质却如松柏一般,刚正挺直。
“可是父亲,今日是兄长头七。”李昱做了个揖,坐到桌前。
“穿着丧服怎么干活?”父亲李冰没有抬眼看李昱,自顾自夹菜吃饭。
“爹爹好无情,兄长今日可是要回家的,看不见您俩得多寒心啊。”李宓埋怨道。那女孩粉嫩脸蛋,黑发垂髫,穿着丧服,眼圈红肿,也该是与兄长离世有关。
“你懂什么!”父亲突然将饭碗砸在桌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惊了几人,“大王安排我们一家来蜀郡治水,为国家尽心尽力才是正事,不能因为一人之死,便停滞进度!”
见父亲发火,女孩不敢再有动静,只是气鼓鼓地吃着饭。
餐饭过后,李昱回屋换上麻布衣裳,与父亲备好东西,别了妹妹,点好家兵,往玉垒山前进。
路上只见城内物阜民丰,市井安闲。百姓见李冰父子携兵治水,无不欢声拥道。自从李冰一家来到蜀郡,一改曾经凋敝模样,使无财者有财,无家者有家,百姓皆心悦诚服,欢悦倾心。
一行人直到玉垒山,见人们提炼鱼油,浇于石上,再浇上凉水,冷热相斥,使山石崩裂,以便开凿。原来这玉垒山横在岷江之上,阻碍江水东流,每年雨季,岷江水倒灌进蜀郡各地,形成水患,民不聊生。等那洪水终于退去,泥沙又淤积千里,致使土地荒芜。蜀地本物产丰富,但因岷江水患,成了凋敝之地。欲根除水患,这玉垒山是必须要解决的难题。
众人纷纷加入石工队伍,李冰虽为蜀地郡守,亲自凿石,再加上穿着打扮,皆粗布麻衣,混在石工之中,竟分不出哪个是郡守,哪个是庶民。李昱也四处忙碌,将捞来的鱼倒入釜中熬制鱼油,也不管那烟熏火燎,腥气扑鼻。他又扛着镐去凿石块,因为力大,一人干了十人的活。难怪这蜀郡百姓爱戴李家父子,全因其爱民如子,亲历亲为。
正午时分,一众妇女来给石工送饭,众人趁着午休时间,吃些饭,聊些家常,找个阴凉处睡上一会,以便恢复体力,下午继续施工。
众人吃完饭,妇女们将碗筷收拾起来,别了众人,离开回城。李昱沉思许久,站起身,找到父亲,见父亲躺在林子里一处青石板上。以为父亲睡熟,李昱准备转身离开。
“自从斩杀了那蟒精,少了妖怪兴风作浪,这里算得上是泰平了些。”李冰突然说话,但双目仍然紧闭。
李昱停住脚步,走到青石旁,道:“可惜折了兄长性命……”
“泰儿没有白白牺牲。”李冰往旁边挪动身子,腾出一块地方。
“父亲,”李昱坐下,说:“有些话我想问您。”
“何事?”
“爹,凿开玉垒山之后,有何打算。”
“我看那江东地势较高,只是通过缺口放水还不足够,该从上流地区再寻方法。我想着在那上有填江造岛,将那岷江水分成内外两流,内流流往咱们凿开的缺口流入渠中方便蜀郡居民灌溉,外流淘走泥沙,往下游流去。”
“可如今我们只是凿开玉垒山石壁就已经用了四年时间,只做了一半成绩。”
“现在没了蟒精,少了麻烦,不用再担心石工丧命,工程应该会快些完成。”
“但是父亲忘了那龙王吗?”李昱站起身,看着父亲。突然感觉父亲苍老了不少,虽然平日里父亲健壮如牛,但是现在眼眶深邃,明显瘦了许多。
“我等不去惹他便罢。”
“父亲不想报仇?”
“……”李冰躺在那里,不再作声。林中传来鸟鸣声,萦绕着,不知何处传来。风声吹响树叶,那林中空寂,不知隐蔽了多少鸟兽。
“不报仇也罢,怎知那岷江里还有多少精怪。父亲又想填江分水,那孽龙怎能不来干预。下次真君能否显圣也是难说。”
“你想说什么。”李冰睁开眼睛,坐起身,看着李冰。
“孩儿想遍访名山,寻师学艺,学来一二个仙术,方便回来治水。”
“胡闹!”李冰猛地站起,怒目圆睁,“天下之大,名山名洞无数,你从何找起?”
“怎是胡闹!”见到父亲发火,李昱没有退却,“父亲手下现有如此多的石工,不缺孩儿一人,若是我寻得仙术,回来杀了那孽龙,掀了他龙宫,护佑我蜀地百姓安宁。倘若那孽龙发狠,发起水来,我等凡人怎可奈何,只能喂了那河里鱼虾。”
“若是寻不得呢?你不是白费气力!”
“那也比像父亲这样自欺欺人强些!”
“放肆!”李冰一巴掌打在李昱脸上,登时留下一道红色掌印,“此事到此为止,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
李昱挨了一掌,心中不忿,但对方是自己父亲,情绪又不能发作,最后只好扭头离开。
李冰脸上怒气未消,坐回青石板上,看着眼前的深林,数目繁多,看着发昏。
李冰父子自中午之后,二人没有言语,只是做着自己的活计,不去理会对方。终于日头渐落,众人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饭桌上宓儿察觉到气氛微妙。她看兄长眉头紧皱,挤到李昱身旁,伸出手去掐他胁下软肉,试图逗笑李昱。李昱心里仍想着寻仙一事,哪有心情与宓儿玩闹,只是强颜欢笑,想着敷衍了事。李冰看见宓儿饭桌上打趣,厉声呵斥。宓儿冲着爹爹吐了下舌头,只好自顾自地吃饭去。
话说头七这天,逝者可以回家探望,活人给死人奉上饭食,点上香氛便应离去,不然与死人打上照面,阴气侵体,定会缩去几年阳寿。三人饭后,在李泰灵位前点上香,放了饭菜,拜了几拜,便皆回屋了。
李昱干了一天活计,身上也有些许酸痛,躺在榻上,想着中午的事情。
“父亲说的也是,去哪找神仙是个问题。”李昱如此想着。儿时倒是听过不少故事,如昆仑山、蓬莱岛……尽是名山,但又距离甚远,一个在西北南疆,一个在海外归墟。且不说走个来回,当今战乱,自己能否过去都是问题。倒是传说这蜀郡之地多神仙鬼怪,然蜀郡归秦不久,西南之地大多属于氐羌族人,凶险异常。寻仙之路确实不可想象,然而又不想作罢。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李昱在房间踱步,越想越头痛。
“兄长歇息了吗。”屋外想起宓儿的声音。
李昱打开房门,看见宓儿站在门口。还没等李昱说话,宓儿就钻进房间。
“我今天爬山,”宓儿跑到桌前,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摊,几个红色的果子滚了出来,“摘了好多野果子,拿来给兄长尝尝。”
一个果子滚落到地上,李昱低身去捡,却被宓儿抢先行拾起。宓儿将那果子在衣襟上擦了一下,一口咬下,满是汁水,嘟囔着说:“很甜的!”
李昱坐到桌前,拿起一个果子,也不没见过,看见宓儿吃的香甜,自己也是有些嘴馋。于是一口咬下,果然香甜可口。
“你大半夜跑来就为了给我送果子啊。”
“怎么,不送果子就不能来看你了?”
“臭丫头。”李昱笑骂一声
“不过,我确实想知道,兄长和父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宓今年十二岁,小李昱七岁,自幼机敏聪慧,能察觉旁人心情。除了李泰,李昱与李宓感情甚好,没有什么会可以隐瞒或欺骗妹妹。这次也不例外,李昱将中午的事情告诉李宓。李宓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
“兄长不必和父亲怄气,”宓儿贴着李昱,抱住他手臂,“父亲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只是不想你离家罢了。”
“然而只是这样,等来日惹了那孽龙,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兄长现在不是也不知道去向何处吗,城内颇多算命先生,不如这段时间就在蜀地打听一番,。你少去顶撞父亲,等有了方向,再去也不迟。”
“嗯……说的在理……”
“就是有一条件。”
“什么条件?”
宓儿突然站起身,个头不及坐着的李昱,但眼神坚定,说:“如果兄长要走,到时候也带上宓儿!”
“别闹了,你才十二岁,好好在家待着。”
“不答应我?那这些果子你别吃了!”
宓儿挑起果子就往李昱头上砸,搞得李昱哭笑不得,只好把果子捡起来,擦干净放回桌上。
突然屋外风声骤起,刮开了门窗,月光渐消,李昱李宓感到周身冰冷,鼻尖萦绕着腐臭味道。只见那门窗外竟下起浓雾,像薄纱一样遮住了外边的光景。李昱感觉情况不对,把吓得颤抖的宓儿抱在怀里,走到窗前,抄起短斧。
那浓雾顺着门窗倒灌进屋内,腐臭味更剧。宓儿浑身冰冷,缩在兄长怀里。李昱背后生起冷汗,不自觉握紧斧头。
“老二、宓儿。”
那声音空旷悠长,仿佛在屋内环绕。李昱李宓皆认得那声音,异口同声喊道:
“兄长?”
浓雾中突然现出一只身影。书生面孔,精壮身形,不是别人,正是李泰。
“这……这是怎么回事?”宓儿看着李泰的身影,心中大惊,但看见是自己兄长,便放下心来,不再颤抖。
“我不能在阳间停留太久,只能抓要紧的说。”李泰面容装扮与活人无异,但面色苍白,身形发虚,浑身上下没有生气。
“兄长还魂所为何事?”李昱看见确实是其兄长,放下短斧,近前发问。
“为的是治那岷江水患。”
“如何治得?”
“往西南去寻都广之国,其中有建木,是接通天地之道路。贤弟若要求仙,可前往此处,学来些许造化,回来杀了那孽龙,还黎民以太平。”
“兄长怎知我要寻仙?”
“见识了那二郎真君与岷江龙王,怎肯安心做得凡人,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感谢兄长告知。那父亲这关如何过得。”
“明日见父亲,索要巨阙宝剑,他自然明了。”
“苦了兄长……不如你借我身还阳,由我去死罢。”
“自家兄弟,少说这话。”
兄弟二人再次见面肚子里有数不尽的话,但又不知如何说起。
“兄长……”宓儿看见李泰身形,不自觉眼眶湿润,梨花带雨哭了出来。
“宓儿乖,等兄长们离开,父亲就要靠宓儿照顾了。”
突然外边狂风大作,浓雾渐消,李泰知道时间不多,最后看向二人,说道:
“不能为父母尽孝,实乃吾之大憾,望弟、妹好生照顾父母双亲,助其完成治水大业。为兄去也。”
李泰身形渐消,逐渐丧失了模样。待那浓雾散去,腐臭味道也不再弥漫。外边风云平息,一切依旧。
屋内二人神情恍惚,难以相信刚才发生之事,只觉是在梦中,不自觉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隐隐作痛,果然不是梦境。缓过神来,二人欣慰地笑出声来。
第二天早饭期间,李昱李宓将前日发生之事尽皆告诉父亲,惊得李冰目瞪口呆。
“荒谬!”李冰怒拍桌子,“不许你出外云游倒好,如今你又用此言来诳我,人死岂有复生之理!”
“兄长还说,”李昱想起昨日兄长所言,“让我向父亲索要巨阙宝剑。”
李冰突然一愣,但转瞬便回过神来,饭也不吃,便出门去了。
李昱不知什么巨阙宝剑,只是听从兄长的话语而已。现在更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言不发就离开。李昱暗想,当天晚上就离开李府,去西南方寻兄长所说的都广之野。
白天李昱偷偷收拾行囊,少拿了些钱币,但在蜀地,秦币还未完全流通。为了解决吃食,除了一些必用品之外,他拿上兄长的宝雕弓和羽箭,准备用来捕捉猎物。为了防身,自然也带上了那柄用蟒精鳞片制成的斧头。等收拾停当,李昱心想,因留下封书信,告知父母自己去向,以免二老神伤。信中内容如下
恕孩儿不孝,擅自离去,未能告知父亲。兄长丧命岷江之后,吾寝食难安,常思根治水患之法。四年前全家应秦王令,来蜀地定居,四年来粗茶淡饭与庶民无异,众般劳苦,尽为治水。寒暑往来皆无埋怨,只是不见何时完工,不知何时可佑蜀百姓安居乐业,何时可助我大秦东出大业。今日孩儿自作主张,往西南都广,寻建木,觅金仙,学降龙伏妖之术,求根治水患之法。待吾归来之日,必将杀那孽龙,为兄长复仇,安宁那岷江河水,还黎民以太平。母亲早逝,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孩儿在外谨遵父母教诲,请父亲大人放心。
等月上柳梢,丑时已过,李昱备好行囊准备出门,突然李宓闯将进来。
“兄长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带上我!”
“你忘了兄长昨日怎么对你说的?”
宓儿撇起嘴,想起李泰让她在家照顾父亲。
“乖,你好好在家陪父亲。”李昱将宓儿抱在怀里,感觉到衣服湿润,知道妹妹哭泣,不住抚摸其背。
“行了,你不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帮我把这封信给父亲。”李昱将信封交给宓儿。
李昱带宓儿回到房间,告别之后准备离开,突然宓儿冲进李昱怀里,说道:
“我出生便没了母亲,现在又少了一个兄长,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亲人,求你一定安全回来。”
李昱抱住妹妹,在宓儿额头上吻了一下,点头答应。宓儿这才离开李昱,关上房门,准备休息,眼里不自觉已经噙满泪水。
离开妹妹房间,李昱远远看了一眼父亲的那间屋子。房门紧闭,窗户露出半扇。今夜月光凄惨,阴风阵阵,父亲劳累,这几日又十分憔悴,千万别受了风寒才好。李昱蹑手蹑脚,轻声过去,小心翼翼将窗户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到庭院,转过身,冲着那父亲房间作了揖。
李昱往厅堂走去,想最后去见下兄长牌位。等走到厅堂时,发现里面灯火通明,不知何人在内。李昱拔出斧头,进到里面,看见父亲李冰面对李泰牌位,站在里面。
李昱心中一惊,想着趁父亲没有发现自己,赶紧离开。然而刚转过身,李冰说道:“别鬼鬼祟祟的,进来。”
李昱只好称诺,进到里面,心想怕是今晚离不开李府了。
“我在这等你多时了。”
“父亲……”
“既然你决意要走,我也不拦你,只是此行路途遥远,西南地区多毒虫猛兽,瘴气沼泽,还有许多视秦人为敌的氐羌族人,你要谨慎行事,量力而行,不要白白没了性命。”
“孩儿谨记。”
“你有何兵器?”
“宝雕弓、飞羽箭,还有孩儿自制的蟒鳞斧。”
李冰转过身,眉间依旧刻着川字纹。也不知是否因为烛光昏暗,李昱感觉父亲面容憔悴,目中无光。除却老人面色之外,李昱发现父亲手里拿着一柄木剑,长约三尺,通体赤色,其貌不扬,只能从形状上大体看出是一把剑。
“这是何物?”李昱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深夜等来自己,只为这把木剑。
“这是巨阙宝剑。”
“父亲说笑了,这木剑朴素至极,与孩童玩闹尚可,怎配被称为宝剑?”
“我儿露怯了。”李冰抚须大笑。李昱不明所以,只觉奇怪,直呼愿闻其详。
“昔日商纣王因狐妖魅惑而不理朝政,有终南山一得道仙人,名唤云中子。见纣王被蛊惑,心中不忍,取老枯松枝一段,削成木剑,唤作巨阙,可驱除妖邪。云中子携其入朝歌,欲助纣王降妖,纣王将其悬于宫楼之上。奈何成汤命数已尽,纣王听那妲己谗言,摘了那宝剑,丢进火中,欲将其焚烧殆尽。”
李昱接过木剑,惊讶于这朴实木剑竟有如此传奇,连忙追问:“此乃木剑,如何经得住火,而且宝剑又如何到了父亲手里?”
李冰娓娓道来:“此剑虽为枯枝化成,但松柏有志,宁折不屈,得了仙气,其劲更胜,是以枯枝不畏火也。后来被人拾走,几经流转,到了一卦者手中。昔日我赴秦地时,逢那卦者,为我卜上一卦,也不说卦数,只将这剑给我,说是来日自有定数。”
李昱看着那剑,说:“看来此去寻仙是命中注定……”
“该是如此……今日将剑给予你,望其能够为你带来平安……”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会学成归来,助父亲治理水患!”
李昱收起宝剑,看着父亲。李冰用那双苍老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最终伸出手,拍了下儿子肩膀,便拖着自己的身体,返回房间去了。
李昱看着父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不觉神伤,这些年压在那个男人肩上的责任太过沉重,真不知道父亲还能坚持多久。
他转过头,看着兄长的牌位,作了揖,上了香,然后离开厅堂。
终于,李昱出了李府,这个承载了他四年记忆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