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斋杂集 历代有名情爱典故系列之二三：窈娘投井
【简介】昨天所发之“绿珠坠楼”一文中，石崇用三斛真珠买来美女绿珠为妾，二人非常恩爱。但好景不长，她们恩爱的生活被权臣孙秀打破。石崇因拒绝权臣孙秀无理索要绿珠的事件而得罪孙秀丶导致杀身之祸，绿珠被逼也跳楼自杀。这是发生在西晋初时的历史事件，可是到唐代武则天时，也发生了和这个事情几乎相同的事件。著名诗人乔知之，是武则天的朝中大臣，也有一个爱妾名窈娘，小名叫碧玉，非常美丽，被魏王武承嗣看上了，借故传到王宫中被强行霸占，强行扣留在宫中不予放还。乔知之非常气恼但又无可奈何，便想起绿珠的事来，于是写了首《绿珠怨》的诗暗地里递给窈娘，在诗中借绿珠的往事而喻今以发泻心中的愤恨。窈娘见来诗，伤心不已，不久便投井自尽了。武承嗣知道情况后，便借个理由把乔知之杀害了。
乔知之（生卒年不详），字知之，同州冯翊（今陕西大荔县）人。唐朝大臣，唐高祖李渊外孙，同州刺史乔师望的儿子。早年隐居，以文词知名。武后临朝时期，参军讨伐同罗、仆固、契丹，颇有平边壮志，出任右补阙，累迁尚书左司郎中。后来，受到魏王武承嗣栽害，坐罪处死。所著文集二十卷，收录于《旧唐书•经籍志》，传于后世。
由于“窈娘投井”和“绿珠坠楼”的事产生的背景几乎相同，并且都是有文字记录的真实的历史事件，加之乔知之的《绿珠怨》又写得非常凄怆，是首流传很广的闺怨诗，因而这个故事在后来文坛上也有一定的影响，常被后世文人作为典故在诗文中运用，常见的“乔家似石家”、“乔家碧玉”丶“碧玉井死”丶“窈娘井”等用典形式均本此而来，诗文中引用多用来借指一个人的心爱之美女被人强行霸占，因而用作咏写两情怨别的典实，但多指美女无端遭殃丶红颜薄命。
【出典】唐•张鷟《朝野佥载》卷二：“周补阙乔知之有婢碧玉，殊艳能歌舞，有文华，知之时幸，为之不婚。①伪魏王武承嗣暂借教姬人梳妆，纳之，更不放还知之，知之乃作《绿珠怨》以寄之。②……碧玉读诗，饮淚不食三日，投井而死。”诗云：“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日可怜君自许，此时可喜得人情。君家闺阁不曾难，常将歌舞借人看。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
康按：《朝野佥载》所载此事又见唐•孟棨《本事诗•情感》及《新唐书•〈外戚传•武承嗣〉》。
《全唐诗》卷八一录乔知之《绿珠篇诗•序》：“知之有婢曰窈娘，美丽善歌舞，为武承嗣所夺。③知之怨惜，作此篇以寄情密送与婢。婢结诗衣带，投井而死。承嗣大恨，讽酷吏罗织杀之。”④
宋•王铚《补侍儿小名录》：“唐右司郎中冯翊乔知之，有美妾曰碧玉，知之为之不婚。武承嗣借以教诸姬，遂留不还。知之作《绿珠怨》诗以寄之，碧玉赴井死。承嗣得诗于裙带大怒，讽酷吏罗告族诛之。”
曹绣君《古今情海•窈娘》：“孟启《本事诗》：武则天时，乔知之郎中有个叫窈娘的婢女，既美丽又善歌舞。乔知之教她读书识文，因而她又能作诗文。乔知之深爱窈娘，一直不为她议婚，窈娘也誓死不嫁。当时武承嗣骄贵一世，他把窈娘借去，说是教授歌舞，一去竟然不还。乔知之痛愤成疾，又无可奈何。于是写了一首《绿珠怨》题在细绢布上，用厚礼贿赂武承嗣家守门的奴仆，让他秘密交给窈娘。……窈娘接到诗后，悲痛泣下，投井而死。武承嗣命人将窈娘尸体从井中捞出，在她的裙带上发现了乔知之写的诗。于是武承嗣鞭杀了那个守门的奴仆，还授意他的官吏为乔知之罗织罪名，最后终于杀了乔知之。”
按：许啸天《唐宫情史》中记事与以上所说略异，不妨将其文亦节录于此以备闻：
许啸天《唐宫情史》第四一回：“那时武承嗣身旁有一个最宠爱的姬人，小名碧玉，……这姬人面貌果然长得十分美丽。……那天薛怀义到武府家来赴宴，一眼见了这碧玉姬人，便……向武承嗣索取，薛怀义如何肯舍，……薛怀义喝一声：‘把这娃娃抱去’。便有十多个武士上去，为头的一个，轻轻地把碧玉掮在背上，转身便走，……这碧玉终于被薛怀义抢去府中受用了。可怜这碧玉原是右司郎乔知之家的婢女，那乔知之长得少年貌美，碧玉原是乔知之母亲乔太太身边的侍女，不但长得容貌绝世，又轻歌曼舞，荡人心魄，和乔知之做着伴，也解得吟咏之事，乔知之十分宠爱她。……不知怎的这碧玉美名儿传入到武承嗣耳中去，便借教姬人歌舞为名把碧玉骗进府去，强迫污辱了碧玉的身体。从此碧玉便做了武承嗣的姬人。……不想这美人命中魔蝎未退，竟又遭薛怀义用强劫去，这消息传到乔知之耳中，便不觉悲愤填膺，吟成一首《绿珠怨》，悄悄地托人寄给碧玉。……碧玉得了这首词儿，在暗地里痛哭了三日三夜，不食三昼夜，悄悄地在后园投井而死。薛怀义从井中捞取碧玉的尸首来，他在裙带儿上搜得了知之的词儿，不觉大怒，便……把知之提去在南市杀死。”
注：
①时幸：当时很宠爱她。
②武承嗣：唐武则天的侄子。武则天周朝时，历任秘书监、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等职，封魏王，后想做武则天的皇太子，不果，乃忧郁而死。
③窈娘：此“窈娘”，即指碧玉，一说，碧玉，系“窈娘”小名。
④罗织：捕捉、逮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