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响起,阿欣才把自己从梦乡里拔出来。昨天熬夜加班让自己掉了半桶血,回家倒头就睡,连续几天阴雨连绵,窗外黑黑的,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早已分不清现在是黑夜还是已经到了白天。不用想,一定又是阿英。
“阿欣!我跟你说啊,绝对不是幻觉,我家别墅绝对闹鬼了!”
“哦”,阿欣闭着眼睛答道,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六通电话了。“你见到她啦?男鬼还是女鬼啊?帅不帅啊?”
“讨厌!今晚搬过来和我一起睡吧,我老爸又是夜班执勤,得白天才能回家呢。我老妈旅游去了还没有回来,我现在可只有你了啊!”一股子哭腔涌了出来。
看样子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那你等我一下,我睡醒了去找你。“说完拍滴挂了电话。阿欣一看时间凌晨4点多,”这家伙真是的!比我老板还磨人!“然后不到一秒就睡过去了。
一辆出租车缓缓驶入别墅区,司机回头问道:“姑娘啊,你看着点路,这里的房子太像了,哪个是南4区56号啊?”阿欣揉了揉眼睛,只见两边树木纷纷后退,清一色的屋顶和铁门,还真的容易迷路呢,虽然她之前被阿英开车带进来几次,但还是记不住路。
“啊,,,这个嘛,,,”正在阿欣不知所措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穿着厚厚睡衣的少女站在路边招手,正是阿英。只见她踮起脚尖挥动着胳膊,嘴巴张的老大正在呼喊,“阿欣!这里!”隔着车窗都能感到她声音尖锐,像一只饥饿的奶喵。
“我这不是来了吗!”阿欣把手提袋交给阿英,打了个哈欠。
“怎么那么慢嘛,谢天谢地,可把你盼来了!”阿英推着阿欣走进自己的卧室。
两个人在阿英的卧室相对而坐,一时竟出现了尴尬的沉默。
“咳,什么情况?“阿欣喝着保温杯里面的咖啡。
“哎,,,”阿英长叹一声,整个人陷在被子里,“你知道吗?她好像有读心术?”
“那个女鬼?”阿欣问道。
“可不是吗!”
咳的一声,阿欣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来,本编辑要采访一下新闻当事人,请详细描述您与女鬼交流的经过,来摄像师傅给个特写”,说完大笑起来,不过看见阿英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还是把嘴角收了回去。
“我昨晚睡得模模糊糊,突然从屋顶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孩子的歌声,我以为是我在做梦。可是我从床上坐起来,那个声音居然还在,我有点害怕了,不过也可能是我最近考试压力太大造成的幻觉,我就把阿柴(一只柴犬)叫到我房间陪我一起睡。”
“然后呢?”
“我又睡下了,那个歌声又出现了,我本想蒙着被子熬过这一夜,结果阿柴突然就对着楼梯口的空气狂吠,把我吓坏了,它很少这么半夜乱叫的!于是我开始在心里默念,各路神仙大姐,小女子与您无冤无仇,惊扰了各位仙灵还请恕罪!下周就要参加司法考试,还请各路大神放小女子一条生路!等我当上律师一定除暴安良、行善积德,,,”
阿欣觉得自己应该严肃一下,但还是噗一声笑了出来。讲真还是第一次看见阿英这个样子,当年阿英在学校可是一个小钢炮阿,教导主任也敢怼,加上阿英的爸爸老张是个警察,正好学校就在警局附近,几次打架斗殴的小混混事件都是老张摆平的,校领导感激不尽,老师自然对阿英比较偏爱。
“阿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阿英整个打脸压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当我在心里求神拜佛一通之后,就听见笃笃两声楼梯响,接着看见阿柴俯下身来,呜呜地叫了几声,连连后退,在我的床边趴下了,那个歌声也消失了。”说完阿英就像一只放空了的气球,仰头一叹。
尴尬地度过了几秒的沉默,阿英还停留在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里,阿欣却开口了:“没错,确实有些诡异,今晚我们一起睡吧。”阿欣并没有说实话,她不相信鬼神这类事情。阿柴的反常举动可能是看见了一只可怕的虫子,楼梯的声响和歌声也许只是别墅隔音不好,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晚上阴雨绵绵,这样的天气还真是令人想要睡觉呢!两个人困倦地半卧在床上。“为什么会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呢?”阿欣问道。
“三楼的屋顶有些漏水,嘿嘿”阿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原来住别墅的烦恼也这么多啊。阿英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做点小生意。一次夜里遇见了一个持刀抢劫的男人,阿英爷爷年轻的时候虽然很瘦,但是却是拜师学过一些功夫的,心想不能这么放过坏人,在与歹徒打斗过程腿部中了一刀,晚年的时候腿脚就不灵便了。老张为了照顾老父亲就拿出全家所有的积蓄,买了这个二手的别墅,至今还在还房贷。这边空气干净,别墅区有山有水,非常适合老人生活,如今阿英的爷爷奶奶均已仙逝,这别墅确实显得空旷了。阿欣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玩,还陪着阿英的爷爷奶奶去湖边散了散步,当时两位老人还是精神矍铄。三年一过,便是物是人非,想到这里,便叹了口气。不料却听到了一个粗重的、男人的叹气的声音。
阿欣被吓了一跳,她看向阿英,阿英举着手里的半块雪饼,也正在呆呆地看向她。
“刚才的声音是你吗?”阿英问,空气安静得可怕。滴滴答答的雨水漏进来,在这个三层的楼里竟能听出微微的回声。
“嗷呜,,,”阿柴在床边站了起来,对着走廊楼梯的空气,似乎想要吠出声,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只有呜呜地低吟。此时一阵歌声,从地下室传了出来。这歌声并不哀怨,像是诉说,可是,他们这次听到的却是男低音在歌唱!
两个人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阿柴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没人敢说一句话,好像整个房间被冻结了。
阿欣给阿英使了个眼色,作出夸张的口型,“怎么办?”
阿英摊开双手,做着口型回答:“不知道!”
阿欣有些慌了,毫无思路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听着。“是不是隔壁的邻居在唱歌,隔音不好所以,,,”阿欣急忙问道。
只见阿英陷进被子里,面色淡定地双手撑住脖子,“隔壁没有人住,我老爸已经打听过了,邻居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呢!”
阿欣大惊失色,难不成真的见鬼了?“是恶作剧吧?要不我们去地下室看看!”
“地下室什么异常都没有,我们一家都人都把整个楼检查过了,你现在下去,指不定看见什么呢?”说完阿英就做了个鬼脸。
“我靠,闹鬼的是你家!你居然这么淡定!”阿欣实在很无语,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因为他们并没有害我啊!这种怪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只是唱歌而已,又没有来索命。”阿英一脸无所谓地讲。
真想把她打电话求助的死样子录下来甩她脸上。阿欣无奈地想。
轰隆隆一阵雷声,男低音停了。阿欣松了一口气便兴师问罪起来,“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干嘛叫我来?”
“嘻嘻,你就是我的胆,我没你就没胆。”
好像突然不怎么害怕了。就像是免费听了一段演出,只不过不知道演唱者是谁,或者说是人是鬼。两个人半睡半醒间,听见院子里的大铁门被哗哗啦啦推开,是老张回来了。
“哟,阿欣也在啊”,老张抖了抖警服上的雨水。
三个人坐在一楼的大茶几旁边,饮着热茶。此时是夜里11点。
“爸,你怎么回来了?”阿英开心滴问道。
老张将口中的热茶一饮而尽,“这几天你总说夜里有动静,正赶上有同事找我调休,我就直接回来了。”
“哦”。阿英和阿欣似乎还有些失望,刚才胆战心惊的时刻过去了,说实话还蛮刺激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奇遇了。
突然,哐的一声,那是从阿英卧室传来的,阿柴随机狂吠不止。老张立马放下茶杯,直奔二楼,阿欣和阿英互相使了眼色紧随其后。三个人两步并作一步冲进阿英的卧室,只见卧室阳台的落地窗大开,雨点刷刷地扫了进来,而在阳台边缘出现了一个模糊泥脚印。
“成年男性,鞋码43-45之间,从二楼这里跳下去,落地后都是高墙,肯定没有那么快逃跑!蠢贼非抓到你不可!“老张刚要冲下去抓人,却听见“哐”一声,三楼卧室的落地窗也被打开了。难不成这贼是从二楼跳到三楼了?此时三人在二楼面面相觑。老张当机立断,一定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你们留在这里报警!我去上楼抓人!”老张操起阿英的棒球棒就冲上了三楼。
“喂,110吗?星海别墅南4区56号有人入室抢劫,一个男的,手里有没有刀我不知道,,,我和朋友目前很安全,,,”阿欣结结巴巴地报警,只听阿英高喊一声“爸爸”也跟着跑上了三楼,阿欣大惊失色,也不知道张叔叔和阿英会遇到什么危险,我该怎么办呢?!算了,如果遇到拿刀的,我就和他拼了!
阿欣跑上三楼,只见阿英呆呆地站在三楼卧室的门口,老张在卧室的小阳台上,用球棒拦住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居然是个外国人,棕色的卷发,八字胡子像两遍翘起来,像是洋人版的鲁迅先生。蓝色的西装剪裁的很得体,领口漏出了白色的衬衫领子。那男人并无敌意,甚至一脸无奈和冤枉地看着老张。不太像是一个入职抢劫的罪犯。
紧张又尴尬地沉默过后,西装外国人说话了:“我叫约翰。”
老张大怒,“不管你是哪国人,夜闯私人家宅已构成犯罪,来吧!跟我去所里交代交代!“说罢只见老张已经抓住那男人的手腕,就在这时,阿欣和阿英惊声尖叫起来,因为,那男人的手腕居然穿透了老张的五指,就这样直接挣脱出来。三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场景只在电影里面见过。
“我来自1890年,我是一个灵体,我在雨夜实体化了,你抓不到我,因为我们密度不同。”那男人淡淡地说。
老张大惊失色,出警多年未见过如此场面。只见老张扑向那个自称约翰的男人,想使出擒拿绝技,结果约翰的身体竟然透过老张的身体,径直走到了阿英面前。
“人类无法抓到我,请告诉你的父亲,我没有恶意。”
阿英张大嘴巴说不出话,老张愣在原地。
“唱歌的人是你吗?”阿欣一把拉住阿英,真怕这个约翰把阿英吓傻了。
“是的。”约翰点了点头。
一阵急切的警铃声响起,接到报案的警察已经到了楼下。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马上离开我家,否则我,,,”老张挡在两个孩子面前,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好像也不能拿这个约翰怎么办。
“哟,老张怎么是你啊?”出警的同志居然是老张原单位的同事。
老张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说自己家闹鬼了要请人抓鬼吧。况且还不知道这个约翰有没有其他害人的本事。便说道:“老李,麻烦把两个年轻人接走关照一下,我自己在这里蹲守一夜。”
老李还是给老张派了个人手,以防有变。年轻的警官在一楼留守,老张自己上了三楼,果然约翰还在。他靠在窗边,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裤脚啪嗒啪嗒地滴水。他们开启了一场漫长的,人鬼审讯。
早上7点多,阴雨连绵,不见阳光。阿英和阿欣一接到老张的电话就急冲冲往回走,阿欣问到:“你很担心张叔叔吧?”
“昨夜发的几次微信,他都说自己很好,估计是审讯很顺利,我现在忍不住快点回去八卦一下他们昨晚都说了什么。”
阿欣笑了,其实她也有点小期待呢。
回到别墅,老张开的门,一进大厅就看见约翰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身上的雨水丝毫没有变干的迹象。
老张点了一只烟,“天晴之前,他不会走。”他望向约翰,而约翰似乎也准备好开讲了。
两个年轻人正襟危坐的样子,就像刚入学的小学生。
“很抱歉我的歌声惊扰了您的休息,只是,正常情况下,幽灵与人类生活在平行空间,互不打扰,我也没有想到会给您造成困扰。”约翰似乎也想抽烟,看着老张吞云吐雾的样子,无奈滴摸了摸八字胡。
“为什么您会突然现身呢?”阿英的智商一秒上线,阿欣苦笑道:果然八卦精神令人清醒。
“我和我的家人是在1890年的一个雨夜被杀的。”约翰停顿了几秒,空气中充满哀伤的宁静。
“我是一个英国商人,带着妻女来中国经商。我的妻子因为不适应中国的气候,自己回到英国了。我便和女儿菲琳娜一起生活在这个房子里。”约翰缓缓说道,并用手指了指地面,彷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一想到自己和幽灵一起生活了几年,阿英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们一直很快乐。直到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一伙入职抢劫的强盗杀死了我和菲琳娜,我的灵体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了这里,无法离去。看着老房子被推翻,新房子重建,换了一波又一波人在这里居住,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约翰耸了耸肩。
阿英其实很想招待这位幽灵朋友,变端来了一盘子红彤彤的苹果,但是转念一想,他应该吃不下吧。
约翰将鼻子靠近了大苹果,深深地闻了闻。说到:“谢谢小姐的招待。苹果非常好吃。新鲜的水果带有大自然的能量,我一靠近便感到了果树的根系将大地的滋养凝结成了这一粒果实,这是神的赐予,靠近大自然的果实让我非常愉悦!“
阿英和阿欣都笑了,没想到幽灵先生居然这么绅士。
“你想过要去复仇吗?”阿欣问到。
再一次陷入了尴尬,阿英不禁感叹,这新媒体编辑的犀利真是无人可比。
“想过。但是,我怎么能和一个畜生复仇呢?”约翰漏出忧虑的神色,“那杀我的强盗因为分赃不均被同伙杀掉,投胎成了一只狗。在看家护院的时候,被一伙强盗活活打死,剥了皮吃掉了。”约翰微微闭上了眼睛。
老张吐了一个好大的烟圈,公职人员都是唯物主义价值观,虽然依旧审讯了幽灵一夜,对方的回答也很坦诚没有破绽,他也接受了幽灵存在。只是一听说投胎转世这种言论,还是有些不适。惩罚坏人的除了警察和法律,还有什么?就是所谓的因果吗?
这时桌子上的浴缸咕嘟咕嘟地泛起昏黄的水泡,眼看着浑浊的水就要冒了出来,三人正在惊异的时候,一只惨败枯瘦的手,从鱼缸里伸了出来。
两个女孩尖叫着,老张已经准备好了掀翻桌子。正在这时,约翰大声说道:“不要担心,那是我的女儿,菲莉娜!”
众人皆是惊异,只见一个少女缓缓地从一个小鱼缸爬了出来,她有着和约翰一样的棕色卷发,脸上带着淡淡的雀斑,双眼无神,面色惨白,穿着一个淡粉色碎花的长裙。
阿英“啊!“的一声晕了过去。老张也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后退两步。
阿欣看到,这个幽灵女孩的右脚竟然是完全中空的,她没有右脚!
约翰见状赶紧跑过去把菲琳娜抱在怀里,“我的女儿非常胆小!请大家不要吓到她!”
我的天哪,你们别吓死我们就不错了!老张抱怨道,你们家到底几口人呐?能不能一次亮相啊?
约翰把菲琳娜抱到沙发上。老张把阿英也抱到沙发上。阿欣快要崩溃了。张叔叔您千万别晕过去!我自己招架不住啊!
“菲琳娜非常喜欢音乐,她以前是教堂的钢琴手。她小时候骑马摔了下来,把右腿摔断了。”约翰说完摸了摸菲琳娜的头发。幽灵女孩十分木讷,无法像约翰一样和人类交流。
“好,,,,您好,菲琳娜,人类欢迎你,,”阿欣哆哆嗦嗦地说。这时菲琳娜似乎眼神一亮,那浑浊的瞳孔放佛有一道电光射到了阿欣的脸上。
阿欣不禁打了个冷颤,我被幽灵盯上了?
约翰抚摸着怀里的女儿,他说“我女儿貌似很喜欢你,小姐,”
阿欣挤出一个微笑,她觉得这个笑应该比哭还难看。
“女孩子的歌声,是菲琳娜唱的吗?”阿欣智商秒上线。
“是的”,约翰说,他低头又看了看菲琳娜,“我就是因为女儿才留在这里的。”
老张也漏出惊讶的表情,很显然昨晚的审讯约翰没有交代这一点。
“我死后,第一次回到这里,我就感应到了我女儿在一个鱼缸里,她非常害羞胆小,只有狭小的鱼缸能给她安全感。”
约翰搂紧了菲琳娜,继续说:“我本想随着引路的天使离开,可是菲琳娜不肯走,我必须留下来陪她。”
“为什么呢?”阿欣和老张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写的曲子,还没有人听过,她一定是要看着这套曲子被人熟知才肯走。她曾说,自己因为右脚无法到处游玩,所以要用音乐表达出喜悦,让同样无法行动自如的小朋友能感受大自然的优美与壮阔。”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阿欣问到:“那个曲子在哪?是她在夜里哼唱的吗?”
“没错。”约翰说,“菲琳娜好像选中了你。”
“我?为什么?”阿欣十分惊讶。
约翰看了看菲琳娜,又点了点头,看来他们已经使用某种灵界的语言交流过了。约翰说:“菲琳娜知道你正在找歌颂大自然的曲子,她看过你的作品。”
阿欣恍然大悟,半年前,她因为要制作几期音频节目,一直没有灵感,来别墅找阿英吐槽,怎么就没有歌颂大自然的音乐呢?厌倦了快餐歌曲里面的小情小爱,听起来动感却浮躁,为什么没有让人内心渐渐安静,放佛置身于山水之间,与天地合二为一的音乐呢?现代人活的太匆忙了,忘记了自己本是大自然的一个子集,从自然中来就要回到自然中去,寻找原始的脉搏律动,才能找回自己。
“所以,她一直盼着我来。”阿欣沉默了。
“有什么方法能记录下这曲子?”老张问道。
“有一个办法,”约翰说,“让歌声入梦,在梦中记录。”
“那醒来岂不是全忘记了?”老张反问道。
“不会的,梦只是人到了另一个空间,大脑依然是活跃的,若想记得清晰,需要一种连接”。约翰伸出手,“小姐,请把手给我。”
约翰把菲琳娜的手放在掌心,阿欣看了一眼菲琳娜惨白枯瘦的手,不情愿了一秒钟。然后把手伸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阿欣看见房间内的陈设飞快地闪回,突然四周变成了一片废墟,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人拿着图纸交谈着,再一闪,变成了硝烟四起的战场,炮火连天,喊杀阵阵,最后一闪,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是是带辫子穿旗袍的人,她的视线随着人群钻入教堂的大门,一个穿着粉色碎花长裙的少女正优雅地敲击着钢琴,她嘴角带着微笑,闭着眼睛,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到她扑红的脸蛋上,琴键上跳同样跳跃着彩色的光线,伴着清晰优美的琴声,阿欣看着一清二楚,菲琳娜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琴键落下的瞬间,每一次手指的变换,每一次的起承转合。
阳光很刺眼,阿欣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阿英家。
“你醒了啊?”阿英百无聊赖地走进来。
“我睡了多久?”阿欣默默后脑勺。
“差不多一天一夜了,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打120了。”说着把一盘子红彤彤的苹果放在桌子上。
“快!给我电脑!”阿欣叫道。
“刚醒来就要工作啊?”
“快!我要记东西,梦里的东西!约翰让菲琳娜给我的曲子?”阿欣急忙结果电脑,在一个软件上敲下了曲子的音符,这一敲就是5个小时。
合上电脑已经是下午了。
阿英奇怪地看着阿欣,“你没毛病吧?连午饭也不肯吃,约翰菲琳娜是谁啊?你的新爱豆啊?”
阿欣吃惊地看着阿英,掐了自己一下,好疼,自己在现实中。
“阿英,我真的睡了一天一夜吗?”
“是啊,怎么叫都不醒,还以为你的魂儿在梦里被人抓走了呢。”阿英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霸占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阿欣伸了一个懒腰,到底是不是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