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那间酒吧,在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震耳欲聋的音乐如洪流般涌入耳膜,接连不断变换的灯光直直刺进瞳孔,脑袋眩晕,眼角像扎进了针似的隐隐生疼,可是我还是喝完了吧台前男生们递过来的酒,目光暗暗的看着朋友抽完了别人递过来的烟。我卷身在世界的另一边,俯视着自己在黑暗,幽深,漫无目的,消遣着青春里大把大把的时间。可是我们依旧是不折不扣的好姑娘。
每当我很认真看书时,总觉得灵魂都会浮出身体,飘在脑袋的上面,而眼睛却在很高的地方往下看,一行又一行。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看书可以提升灵魂的高度,我是不是真的做到了呢。
教室里惨白的白炽灯依然在头顶晃荡,坐回桌前时依然明显感受到灵魂浮在身体上。桌上的试题被风吹得落了满地,我慌忙捡起。窗外开始下雨,滴答滴答的打在玻璃上,整个校园落入一片静寂,只有滴答声一颗一颗打在耳膜上。我小心的拉开窗帘却让目光落在了昏黄灯光下的校门里, 一直觉得那扇门是整个青春叛逆与张扬的分割线,可是我却从未踏出,把那时的张扬收进心的最底部压抑,再压抑。然后望着那些脸上挂着微笑的,拥有自由进出权的走校生们背着宽大的书包,温柔的走出这里。脚步声消失后,再一次陷入沉寂。
我想对学校的一切说再见,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段时间会这么强烈的渴望投入黑暗的沼泽。我和玲子一起牵手走在寂静空旷的街道上,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的很长,然后变短,再拉长。我们边吵边闹,笑声几乎大的整个世界都可以听见,也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而已。我说“这样真好。“然后她对着我笑。
可是我却总是在繁华与欢笑落尽后就无止境的陷入一片感伤。
高一下期时我偷偷去报了绘画班,后来却觉得感兴趣的事学学就好,不愿当作以后生活的依靠,便放弃了报考艺校的想法。之后又和小欢去琴行听钢琴课,但也因费用昂贵及学习时间紧迫放弃了。我曾以为我会为那些所有关于艺术的幻想而放弃一切,但在把它们全抛之于脑后后,却觉得异常放松,并全身心只为课桌上的语数外。那时候读过余秋雨的书:“只有走在路上,才能摆脱局限,摆脱执着,让所有的选择,探寻,猜测,想象都生气勃勃。”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
之后那段时间我开始经常发呆,想些我以为会后悔和已经后悔的杂事,我开始常常为这些觉得苦恼。
我偶尔没有看书,没有写字,我规规矩矩列出所有学习清单,却只是趴在桌上沉默。有时觉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开始在食堂吃饭,回宿舍写题,到教室听课,我从没如此规矩的安排着我的生活,像个远离世俗的隐居者。除了学习,我试着把一切浮躁隔绝。小C用便利贴写了一个“静”字送给我,我把它贴在杯子上,放了两个星期也没有撕掉。
心静的时候,就听不见任何歇斯底里的张扬了。
我不是一个闹腾的女孩子,安静下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走过很单纯的年岁,也遇见过一个不好不坏的男孩子,尝过一点点所谓叛逆的青春。最后也依然选择坐在教室开始刷题。因为突然觉得梦想很重要。我最喜欢的作家说“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我过着朴素的生活,但也想离梦想近一些,再近一些。
我在玲子生日的时候对她说:“我希望你过着令自己骄傲的生活。”她许愿的时候笑的很开心,然后转过头说“我希望你也是。”那段时间我看见了一段喜欢的话便写在了送给她的相册簿里:你一定要学会做饭,无关于伺候任何人,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能善待自己;你一定要学会开车,无关于身份和地位,只是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拔腿去往任何地方,不求任何人;你一定要上大学,正规的大学,无关于学历,只要经历人生中仅有的几年,无拘无束地染上书香的生活,去遇见更多有趣的灵魂。"
我们很固执。在这样一个十六七的年岁里,我们都梦想过繁华的生活,哪怕丢掉学业。而我庆幸,在如此喧闹不安的年岁里,我们都始终不曾迷失自己。我在无数次失败的考试中安慰自己,在高二的尾声开始拼命努力。
我说我们要考同一所大学。但她喜欢沿海,而我向往北方。未来包裹着无数未知,我们都不知道在那么远的远方,我们会去到哪里,去和谁相遇,又去和谁重逢。我也不清楚在面对陌生的人事时,我是否会难过。可是,就像书里说的:就算相隔得再遥远,头顶上还是有着同一片天空,就不会觉得孤单吧。
在我单薄的十七岁里,在那个苍白的天空下,我说:“我们要过令自己骄傲的生活呢。”
毕业后,一起去旅行吧。
2015年5月9日——致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