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上卷 知有飘零 第十一章 在对的时间遇到你 - 简书
第十二章《一阕悲歌》
热恋中的情侣对季节的变化感觉迟钝,似乎时光的流逝也变得缓慢。
七月,暑期长假来临,我选择在电脑城打工,找了份组装电脑的工作,每天八小时,轻松随意。
晚上便陪彤素莲去酒吧,我背吉他,当观众,爱火炙热。
每到周末,去郊外疯玩或闲逛公园。相拥杨柳树下,看波光潋滟,和风熏柳,唯愿时间凝滞。
七月,吴毅智转回了老家的医院,走的那天,我和彤素莲把他们送到车站。
吴毅智半躺轮椅上,从医院出来到上车没有说一句话,他父亲推着他通过检票口时,我分明看见吴毅智脸上泪已成殇。
我握着彤素莲的手,游荡在古都的街头,直到华灯初上,都没有坐上返校的大巴。
她明白我心里的失落,却不开口询问,只是紧紧扣住我的手,陪我漫无目的的踟蹰。
看着身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孩,不禁生出无限怜惜。我默默发誓,此生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来善待她。
把彤素莲送到公寓后回到寝室,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有点孤零零的感觉。
吴毅智的电脑没有搬走,也许是不想带走这令他悔恨终身的东西吧。
登录OICQ,燕儿头像亮着,才想起她好久没有主动问我在不在线了。
“在吗?”我敲出两个字。
“好久没见你上线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我?”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没时间上网,也没回家,在电脑城找了份暑假工。”
“嗯,那你要多保重身体!”燕儿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致。
“你呢,回家了吗?”我问。
“回了,待学校也无聊,想爸爸妈妈了。”
“你是哪个学校的?”我试探着。
“秘密,嘻嘻,拜拜!”
“拜……”
蓝天白云的桌面幽光闪烁,今夜莫名的寂寞。
如果吴毅智此时在寝室,他会做什么,会和我聊些什么呢?没准两人又偷偷溜出寝室,去路边摊买几串烤肉,要上一两瓶啤酒,聊相识的或不相识的女孩吧。
电脑依旧摆在桌子上,吴毅智却离开了学校,也许永远不会再踏入这个城市,物是人非,不禁勾起我许多感概。
恋爱的日子都是美好的,相处简单。
时光匆匆,日子平淡,生活本来平凡。
转眼,秋去冬来,大三上学期即将结束。
千禧年来临的庆典还有一周就在学校操场举办了,极乐夹缝乐队报名了此次演出,将作为压轴出场,晚上在酒吧借演出的机会彩排。
1999年12月24日晚,西方的平安夜。
极乐酒吧内,挤满了情侣,灯光昏暗,我坐在一个幽暗的角落,喝着柠檬水。
一束柔和光线照照射在彤素莲身上,她轻轻拨弄了几个音符,整个酒吧由沸腾一下子变得安静异常。
彤素莲冲着我坐的方向笑了笑,便开始了今晚的演唱。
“我可以很久不和你联络,任日子一天天这麽过,让自己忙碌可以当作藉口,逃避想念你的种种软弱......”
歌声婉转并不哀怨,深深地钻入心底,引人共鸣。
几首歌结束,我看了看时间,和往常一样,整十点,走回宿舍时间刚刚好。
就在我走向吧台准备收起吉它,送彤素莲回公寓时,从门外冲进一个身形彪悍、满脸横肉的男子。
“啪”的摔一沓子钞票在吧台上,蛮横地道:“咋的了,哥们刚来,这就要走啊?再TM给哥们整几首,钞票老子有的是,没准老子听爽了,包你出台,让你尝尝真男人的滋味,哈哈……”
这家伙满身酒气,脏话不断。
我皱了皱眉头,掩饰心中的厌恶,走上前,语气尽量舒缓地道:“哥们,不好意思,今天晚了,我们还得赶回宿舍,请明天再来吧。”
男子推搡了我一下:“说什么玩意,回宿舍,你TM哪个学校的,不管你哪个学校,得罪了老子,分分钟叫你滚蛋,信不?”
我压住怒火,淡淡地道:“你喝多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请让开。”
这句话惹怒了他,咆哮着向我扑过来。“叫你滚蛋,就得麻利点给老子滚开。”
我侧身闪过,醉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更激起了他好斗的兽性,操起一把椅子,对着我劈头砸下。
我再次向后撤步,椅子擦着我额头劈落,差之毫厘。这一退后,我背已经贴近吧台,退无可退了。
醉汉见没砸中我,并没有继续向前追击,只是嚣张的叫嚷:“躲你MD,有种跟老子单挑。”
我把呆住的彤素莲拉到我身旁,低声道:“别理他,我们走吧。”
彤素惊恐的点点头。
我左手环抱着她的肩膀,绕过醉汉,准备往外走。
醉汉把凳子往地上一摔,骂骂咧咧:“一个酒吧卖唱的,你TM还挑人,小白脸中,老子就不中吗?”
这句粗痞不堪的话把彤素莲气得身体瑟瑟发抖。
愤怒瞬间燃烧了我的理智,在那个瞬间,我居然显得无比的镇定,转过身,说:“收回你刚才的话,给我女朋友道歉。”
“嗬,你个小白脸,心疼了啊,老子就说这BZ了,你能咋的?”醉汉毫无收敛悔过之意,继续挥舞着拳头向我袭来。
我右手紧紧抓住吉它,在醉汉拳头即将落在我脸上的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起吉它重重地砸在他头顶,醉汉没有做任何反应和缓冲直挺挺倒下。
我抓住吓呆的彤素莲往外跑,回到公寓,彤素莲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愤,浑身颤抖不停,说不出话。我又陪着她待了一会,安慰了好一阵子,情绪总是平静了一些。
翌日,一早就接到系主任的电话,让我去系办一趟。
我知道肯定是昨天酒吧斗殴的事被人告发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开了系主任办公室的门,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有几个我认识,上次吴毅智的事,就是他们处理的。
系主任让我坐下,说教务处和派出所的同志要了解下昨天晚上酒吧斗殴的事情。
我详细把经过说了一下,其中有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平时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听我的描叙,脸色一阵阵煞白。
穿警服的首先开口,说我在酒吧内蓄意侵害他人身体,伤者颅骨破裂,构成轻伤,已经昏迷了十多个小时尚未清醒,需要我配合主动去公安局做笔录,等候伤情鉴定结果,再做处理,并且伤者家属将向法院提起刑事自诉和附带民事诉讼,追究我的刑事责任和民事赔偿。
煎熬的一周后,学校处理结果出来了,系主任再次找我谈话,说经过校方多次努力,与伤者家属再三沟通,对方终于答应放弃了刑事追责和赔偿的主张,但校方鉴于此事造成的恶劣影响,严重损害了学校形象,决定开除我学籍,勒令退学,限一周内办理完退学手续。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系主任后来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不知道怎么从办公室出来的。
找了个IC卡电话亭,给彤素莲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并没有跟她提到学校对我的处罚决定。
电话中,彤素莲说不能再去酒吧驻唱了,酒吧老板已经拒绝他们乐队进场演出。
黯然回来寝室,彤素莲的哥哥居然在门卫处等我,把我拉到一个僻静的咖啡馆,点了两杯饮料。
“你的事我早几天就知道了,我也找了人,想给你争取一个好点的结果,至少保留学籍,但对方势力实在太大,迫于压力,不得不重责于你。”他撕了包方糖放入被子里,拿小勺搅了搅咖啡。
“对方是什么人?”我追问。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们系主任也尽心尽力了,要不是他,最后结果肯定还没这么好,你早就被刑拘了。”他叹了口气,续道:“你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那天我如果在店里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彤素莲,她受过很严重的精神刺激,根本不会处理任何突发事情。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她没跟我说起,我也没问,怕她再受到刺激,我当初让她唱歌,也是想她多接触人群,能早日走出抑郁,没料到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必有弊。”
“那天我确实冲动了,也是忍无可忍。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接受现实吧。”我苦笑一下。
“嗯,这酒吧我们也呆不下去了,我钱筹的差不多了,年前就要带她去国外,去学习一些乐理专业课程。”他抿了一口咖啡。
我呆呆坐着,感觉彤素莲的笑容却离我越来越远……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是个好人,这事,我还是得谢谢你。”
我是个好人么?为什么总是带给身边人伤害,最终也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我该去向何处?
此时正是下午,咖啡馆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我打开桌上的电脑,习惯性的登陆OICQ。
“在不?”
是燕儿,好久没有问过我,好久没有聊过天了。
“在!”
“我今天剪了个短发。”
“哦!”
“就哦一声啊,你不是说过喜欢短发齐耳垂的女生吗?我特意为你剪的呢?”燕儿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我说过吗?不记得了。”
“呵呵,记性真差,要不要发个照片给你看看?”
“好。”我心不在焉,思考着我的未来,还有未来么?
燕儿传过来一张照片,只能看到小半个侧脸,齐耳垂的短发挡住了脸部轮廓。
“挺好。”我敷衍着。
“我也觉得挺清爽的,(*^__^*) 嘻嘻……今天心情不好么,不像你平时说话那么啰嗦了?”
“是遇到点事。”我回。
“世事悠悠,不如山丘,卧藤萝下,块石枕头;不朝天子,岂羡王侯?生死无虑,更复何忧?”
我反复念叨着:生死无虑,更复何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