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苦砺数十载,拨云终见日

话说夏皇天命归身,一统华夏,百废待兴。新皇励精图治,任贤革新,九州安定,四海升平,新朝子民无不赞颂圣人贤明。

然而,在一个隐于深山泉林中的小村庄里,生活着一群与不识君王的出世之人。此地山路之难甚于蜀道,纵是朝廷也难伸其手,唯有小商队偶尔路经此地,与村民换取些许财货。此地虽与世隔绝,但也称得上风水宝地,地灵则出人杰;村中有位少年,生得是剑眉朗目,明眸皓齿,虽未及束发,也能看出他的俊逸不凡。少年从小听闻豪侠之事,胸怀侠义之心,因为家中还算得上阔绰,不愁吃穿,便常用余财接济邻里。

一日,少年于山路偶遇一老人,老人白衫褴褛,但鹤发童颜,手持尘拂,宛如谪仙。他见有外人到访,忙邀老人在自己家中作客。少年天性,对山外好奇不已,常向老人问起山外有什么趣闻。老人只是笑着,问少年长大后是否想离开故乡,少年点头;又问其志在何处。少年深思,答愿练成天下武功第一,借武功保家卫民。老人听后,笑道:“老夫曾立志修道升仙,修道过半百,才知仙道终究是缥缈。虽不能成道,无法尽相天下,但修道多年,也练得一手相人之术。今日相见,也是与你有缘,又观你资质不凡,武学天赋百年难见,便传你老夫自创的一套拳法。此非绝顶武学,但只要你潜心练习,护卫一方足以。”少年欣喜不已,忙行师礼。

老人飘然离去后,他便日夜在家中院里苦练拳技,风雨不停。春去秋来,当初的少年不仅长成俊秀青年,拳法也练至大成,可称少侠,便打算离开家乡,一展所学。背上包袱缘山路走了不到十里,少侠忽然发现山路上有一队商贩遇险——一群野狼围着马车虎视眈眈,车上护卫寥寥数人,难以力敌。危机关头,少侠一个纵步冲到狼后,一记横踢,狼惨叫着飞出数米。商队护卫见有好手相助,群起激奋,纷纷提起兵器向狼冲去。狼在人们颇有章法的配合下节节败退。其中最亮眼的当然是少侠,他拳法灵活,攻守兼备,三五只恶狼围攻都奈何不了他。狼的数量减少近半,狡猾的头狼见猎物难啃,一声嚎叫,群狼立刻四下逃入树林,不见踪影。商队领头刚才一直注意着这个少侠的表现,上前表示感谢,又见少侠白衫完好,没受什么伤,更是赞赏道:“少侠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练得一身好武艺。”他忙说不敢当。当他问起领头自己的武艺能否护卫一方时,领头捋着胡子笑道:“吾见少侠拳法凌厉,已有所成,又年纪轻轻,假以时日定又能精进。”又叹了口气:”只可惜近几年,武林高手辈出,吾曾听闻有一武林大会,邀江湖之人一较高下,高手云集,其中有位武僧,从小在寺中练武,练成大金刚拳,刚猛雄浑,有如金刚出拳,能碎巨石,可谓是一力降十会,力克群雄。少侠拳法攻守兼备,却缺乏力量,遇到这种天生神力的人就难了。”我们这位少侠听完,知道是自己坐井观天了,天下竟有如此神力的人。再打听,知晓这种高手天下多如牛毛,更是羞愧不已。

少侠打消了出山的想法,决定回家再练数年。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尽是能碎巨石的大金刚拳,觉得自己的确缺少力量,需要加强锻炼。想到这,他加快了脚步。回到家门前,他着急一推,没控制住力气,只听一声咣啷,旧木门一撞,歪了半边。少侠无奈,只好请木工来修,自己则走进后院,除了吃喝,其余时间都呆在院里打熬力气。少侠人气力渐渐增长,举起的石锁越来越重,过了两年,他的身型已经比两年前壮了许多,一身力气配上拳法,虽难碎巨石,一拳断树还是没有问题的。少侠对天下高手已经有了认识,没了当初的自信,只求不与一流高手比较,能达到护卫一方足矣。于是他第二天收拾好行李,准备一闯江湖。

少侠借助刚猛的拳法,横穿山林,一路披荆斩棘。忽的,少侠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隐约听到了呼喊声。顺着声音,他走到了一个山洞前,这个山洞已经被一块巨石堵住了洞口,果然,声音是巨石后传来的。为了救人,少侠全力使出拳法,左右齐出,轰在巨石上,一次次震动后,巨石上出现大大小小的龟裂。没办法,少侠只好依靠次数打碎岩石,石头上的裂纹越来越大,但少侠的拳上也溢出鲜血,少侠一心救人,咬牙坚持。终于,巨石轰然倒塌,一个山民从碎石堆中钻出,灰头土脸。山民一脸感激:“俺是住在离这山不远的山民,昨日来山里砍柴,遇到大雨,就进山洞避雨,不料山上岩石滚落,将洞口堵住,如今逃出升天,特感谢少侠救命之恩”说完深深鞠躬。少侠伸手将他扶起,露出血肉模糊的双手,山民一惊,更是感激,热情地邀少侠来自家养伤,拿出药草敷上。山民正给少侠包扎时,少侠问起最近的镇子在哪里,山民答:“少侠难道是想去镇上参加新一届武林大会吗?”少侠讶然,摇了摇头。“少侠如果想去见识一下,或许会大开眼界;如果是上台争雄,可要小心。俺听说这次的武林大会,来了个神僧,法号空见,练成了金刚护体神功,可在数百人围攻中安然无恙,武林人士都说他这次定能夺冠。”少侠听完,陷入思考,又看着被纱布包裹的双手,想到:我从未练过硬功,借助双拳与人陷入近战难免受伤,如果能将身体练得足够坚韧,就又多一分自保的能力了。想到这里,少侠生出悔意,与山民告辞后匆忙回家。

靠一身力气穿过树林,跑到家门前,用力一推,忘记收力,只听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在少侠一脸愕然中轰然倒下。少侠无奈地挠挠头,又请木工换一扇更结实的门后,在家中藏书里寻找硬功的修炼方法。翻了几天书后,心里了然,请人打造了木槌等修炼器具,又买了几副药草尝试配置。数年里,少侠在打击下专心练硬功,配上书中记载的药方服下,日日如此,未曾休息。在这样的训练下,少侠完全抛弃了白嫩的肤色,坚韧的皮肤发出光泽,犹如一尊铁水浇筑的铁塔。少侠感觉到撞来的木槌已经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了,出门闯荡的心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就这样,习惯靠肉身迎接打击的少侠眼都没眨,直接从大门撞了出去,留下一地木屑。

无需再使拳,少侠只凭借强横的身体在山林间撞出一条路,远远望去,就像一头强壮的黑熊在林中飞奔。日过午时,少侠已经翻过了三四座山,发现了一条小路,这说明距离当初山民所说的镇子已经不远了。正当少侠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时,一群黑布蒙面,匪徒打扮的人从路边冲了出来。领头的一络腮胡黑脸大汉提着大刀朝少侠喊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杀不管埋。哇呀呀呀呀……”一边大喊一边带着其他人朝少侠飞奔。少侠见对面人多还都带着武器,不敢托大,先退入林中,想要借助地形取胜,就算不敌也容易逃脱。虽然少侠健步如飞,但熟悉地形的山贼们很快就追上了他。一个人突然从少侠经过的树后窜出,大刀直接朝少侠劈去,少侠连忙扭转身子用臂去挡,只听一声金铁之音,少侠堪堪稳住了身体,右臂上的铁质护腕断开,掉在了地上。虽然少侠的硬功练至大成可挡刀枪,但衣物可抵挡不了。少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敌人,用身体抵挡刀枪,再靠力量和拳法进行杀伤,且打且退,先追上来的七八个山贼就这样倒在地上哀嚎。“点子扎手。”随后赶上的山贼头子拦住身后的人说“我先上,你们围住他找机会偷袭。”一声令下,其他山贼散入少侠周围的树丛。

少侠一双剑眉紧锁,开始谨慎起来,因为站在他对面的山贼头眼神锐利,站姿稳挺,毫无破绽,是个难得的高手。

山贼头也知道对面的小子武功高强,自己不一定能赢他,先保持守式试探了几招,待手下已经形成包围之式后,突然全力出手,式大力沉的一斩斩向少侠门面,少侠及时反应,双手合掌接住。山贼见一刀不被挡,不敢与少侠近身,在少侠未能锁住刀时连忙收刀后撤。少侠也跟着后撤,心里暗自叫苦:山贼有些力气,刀也不是凡刀,比寻常钢刀要重许多,刚才这一下,手臂都被震麻了。不敢被敌人看出不妥,少侠转至树旁,借树靠住微颤的手臂,继续对峙着。此时手下们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少侠知道久战不力,容易被对方人多拖死,于是没有任何预兆,以雷霆之势向首领使出最强一击,想要来一个擒贼先擒王;首领也没想到猎物之前一直藏拙,这一瞬间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扭转了过来,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不管不顾地向后倒去,想来一个驴打滚先躲过这一击;可惜少侠这一招,先是动如惊雷的一闪,再借助巨力的拳势又朝前飞了一段距离,这段距离直接把少侠的右拳送到了还在半空失去平衡的山贼头领胸前,然后一声闷响,头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周围的手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跑到自己老大周围将他扶起;老大吐了口血后,捡起身边的宝刀用力撑着站了起来,然后看着少侠,咬牙切齿地说:“没想到今天被鹰啄了眼,先撤,日后在找机会算账。”少侠警惕的看着山贼们离开,说真的,他没想到那头领吃了他的全力一拳还能站起来,应该也练了点硬功;山贼的主心骨还在,少侠担心他们冒死反扑,不然少侠还真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为地方百姓除一害。少侠在紧张的战斗后松了口气,又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不足:虽然凭借强横的肉身没受什么重伤,但那个头领的刀的确有不小威胁,硬功大成刀枪不入,但也只限于普通人,只要有把宝刀,使刀的也是高手,那结果就完全不同;更何况一寸长一寸强,自己赤手空拳面对手有兵器的对手很难占到先机。想到这,少侠又是庆幸,继续琢磨如何弥补:既然双拳占不到便宜,不如练样兵器,对其他方面的提升也有帮助。

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少侠已经嗜武成瘾了,趁着这股劲,踏上了回家的路。还未到达镇子的少侠还不知道,不久之后,镇子上到处在传一个令人震惊的传闻:曾在辽东横行一州,不久前来小镇办事,江湖绰号胡一刀的匪王突然栽了,据说还栽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着急练武的少侠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家门前,直接撞进门去,没注意到自家的门已经被好心的木工大叔又补了起来,连漆都没上的门又多了一个人形的大洞。在书房里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了两本兵器武学,还都是剑招基础。武学造诣不低的少侠很快就摸透了两本书,但这种威力的剑招很难起到实战作用。于是他决定根据自己对所学武学的理解,研究一套适合自己,有一定威力的剑招。坐在院里苦思冥想,时不时用剑比划,始终得其形不得其神,又叹口气继续思索。忽的眼前一亮,因为他发现绿叶上,有一只翠绿的螳螂,正牢牢的立着,身子前倾蓄势待发;一只甲虫晃悠悠的刚从他旁边走过,螳螂的镰刀闪电般夹住猎物,猎物拼命挣扎,但注定无法逃脱。少侠忽有所感:剑乃百兵之王,一招一式间要求直击敌人,过于复杂则容易给对手抓住破绽,如果能有一招配合自己的力量,趁敌不备一击必杀,不死也伤,给接下来的肉搏积累巨大优势。就这样,不论春夏秋冬,少侠只在小院里反复练习从剑鞘中拔剑一刺,到最后,无需观察,少侠可一剑刺中空中落叶,快如残影,一剑一收,浑然天成。

剑招已成,少侠渴求一个配得上这一剑的对手,可是村子除了他自己,就没有其他习武之人,然后,他想起了几年前听闻的武林大会。跨出大门,望了望身后破旧的大门,一剑出鞘,收剑后去寻木匠换门,身后的大门整扇倒下,切口平整的像是打磨过。

不到半日,少侠便翻过了连绵高山,来到了镇子;这次他是午后出发,就算他尽力赶路,到达后夜色也已经遮蔽了天空;他只好寻着个客栈住下,准备明天再询问武林大会的事情。明月挂在枝头,少侠早已入睡,突然,少年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飞起,顺手抄起床边的剑就从窗户翻到屋顶,此时,少侠面前有一位穿着夜行衣的人停了下来。原来,少侠练剑时,也练了听声辩位的本领,听觉远比从前灵敏;他在入睡时也时刻保持警惕,听见了屋顶上的动静,料想半夜跑房顶,定是哪家毛贼,于是上来看看。对面一身夜行衣的人见前面不知何时冒出一陌生人拦住去路,下意识放慢脚步;一瞬间,眼前白光一闪,那贼人反应也不慢,向后一滑,然后飞如轻鸿,一息间飞到了另一个屋顶;少侠追过几个屋顶就决定放弃,没有办法,那不知何处来的毛贼轻功远胜少侠,且一身黑衣难辨身形,眨眼就不知跑到何处。出师不利,武功大成却连一个贼也留不下来,那武林大会的高手就更不用比了,估计连他们衣角都摸不到。第二天一早,少侠就回家练习练习轻功,也不知道那个早上,整个镇子都疯了——因为偷遍天下九州,被人称为盗圣的白玉堂今早被衙门抓住,抓到他时他的身上有一条狰狞的剑伤,他流血过多,只剩半条命了。

这个武痴一刻都等不急,飞奔至家门口,就是一剑,斩开大门钻进了院子。从那天起,少侠的腿上多了沙袋,院子也多了高低不同的木桩,木桩上总有一个人影飞动。渐渐地,少侠的脸上也有了积年累月的痕迹,气质内敛,古井不波。解开沙袋,步履如飞。少侠直接翻过高大的围墙,踏着树枝飘向了远处的镇子。不到一刻,就来到了镇子中最热闹的街道。少侠直接找到一个茶楼的桌子坐下,招呼小二上楼,向小二打听武林大会的事情。小二笑道:“客官,您来晚了,前些年办武林大会的那些个绿林好汉呀,个个先后被官府捉拿归案了,已经没人再办了。”少侠十分惊讶:“这么多高手都被官府抓了?那官府到底派了多少人?”“什么高手啊,都是江湖那些游手好闲的人编的,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一遇到官兵就全软了。”听到真相,少侠仿佛身上少了什么枷锁,又露出了少年时自信的笑容。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少侠就这样独闯江湖,打遍天下所有高手,天下无敌后加入官府,致力于抓捕江湖中为恶之人。有人听闻这位天下第一年轻时,因为练武而弄坏了六扇大门,所以人们都称他为“六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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