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忘川犹在

文/风瓶

1.

她被两个相貌极丑的人押走在黑暗的小径上,小径两旁开着的花,妖艳残血,摄人心魄。那花散发着幽暗的赭红,有花无叶,团团火红,点点凄惨。

阿寻听着周围凶恶鬼魅的叫声,借着褐红的光线偷瞄了身后的两人,只见那两人一人牛头人身,另一人马面人身,两人皆是凶神恶煞,手持枪矛。

此路便是黄泉路,二人便是牛头马面。

那二人发现阿寻在偷窥他们,立刻敛眉瞪目,马面喝道“看什么看,走在黄泉路上还不踏实”

阿寻吓得立马转回了头,加紧脚步往前走。心中不由一惊,原来真有阴曹地府一说。

“你那么凶干嘛,人小姑凉都死了,能不能温柔点对人家。怪不得大家都叫你罗刹”那牛头声音憨实还带着些口音,阿寻听了不由想笑。

“呵,我看你是看上她了吧,平时怎么不见你对男鬼魂那么好”马面话中带着几丝醋意

“喂喂喂,我是为了你的名望着想好嘛,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认好人心!”

阿寻走在前头,听身后两人在扯皮,牛头不对马嘴,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了。

2.

幽冥界,鬼门关。

生死场,轮回处。

阴曹地府,魑魅魍魉。

冥府判官高坐于判椅之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生死簿。见牛头马面带一女魂进来,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没有发话。

许久后,牛头见时间一点点地耗过去,先沉不住气,挠了挠头“咳咳,判官大人,人我们带来了”

只见台上那人依旧俯首案前,缓缓执起勾魂笔,在生死簿上一勾一点,须臾片刻间,定人生死,权冠古今。

“堂下何许人?”良久后,台上那人才发问。

阿寻见这判官虽长的凶神恶煞,却不乏正气凛然。“楚国江陵人,秦寻”

“生辰八字?”

“甲子年辛卯月戊辰日亥时生人”

语毕,生死簿在判官手下快速翻转,突然又在某一页停下,阿寻猜想应是那页记录了她此生的生死功过。

“你叫秦寻?”判官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向她。

“是的”

他望向她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而后眉头微皱,陷入了思索。

他走下了判台,缓步到阿寻身前,“如果你死前可以回到生前的某一刻,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阿寻心想这阴曹地府实在有趣,牛头马面看则粗鄙凶恶,实则纯良厚道。冥府判官虽正直公道,行事作风却也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到小楚死前那一天吧”阿寻答道。

3.

时光倒转,岁月轮回。

谁的指尖轻轻一拨动,

多少年岁寂静沉淀一一泛起。

阿寻前一秒还在昏暗的地府之中,判官一挥衣袖,白光乍现,她便仿若置身错落时空里。

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集市,叫卖声络绎不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穿鸢黄绣花月裙,是自己二八年华时的穿着打扮。

阿寻沿着集市踱步,想起离开地府前,判官在她耳边叮嘱道“一切皆为幻象,不用想着去改变什么,随性而为即可”

“阿寻,终于找到你了”阿寻本还在神游,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

阿寻听见耳熟的声音,转身看见了小楚,小楚额头冒汗,神色紧张。

“怎么了,小楚”阿寻问

“我爹爹非逼着我嫁给城东张的张公子,你知道的我是不愿意的。我打算和顾方私奔了,特地来和你道个别。”小楚神色虽慌乱,可言语间又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不,不,你不能和顾方私奔,我陪你去张员外家退亲,私奔太危险了,你不能去”阿寻使劲的抓住了小楚的手。

当年阿寻因着暗恋张公子,所以不想让小楚嫁给他,便劝小楚与顾方私奔。没承想,那日顾方抛弃了小楚,小楚一人死于流寇刀下。

这件事成了阿寻一生的噩梦,且后来她也没能与张公子成亲。既然如今她回到这里,就不可能让小楚重蹈覆辙。

“不可能的,被爹爹知道了,他会杀了我的。阿寻你放心吧,顾方说过会好好待我的。况且,这不是先前你给我出的主意吗?”

阿寻眉头紧皱,眼眶泛红,使劲摇着头说“不是,我现在觉得这个方案不可靠,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好好好,那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小楚见阿寻情绪激动,只好先安抚下她

“那我们回去。。。”话还没说完,远处一马驾的马像是受了惊吓,向她们这里狂奔过来。阿寻与小楚来不及躲闪,一瞬间,那马已经离她们不到三尺的距离。

阿寻被一股力道推倒在地,等她回过神去看时,小楚已被马匹撞出几米以外。

“小楚”阿寻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原来到头来,总归是她欠了她。

4.

她从暗黑中醒来,见判官高高坐于判椅之上,牛头马面直直的盯着她,眼神里有着关怀。

地府阴森寒冷,阿寻面庞冰凉,她用手轻拭,才发现脸上全是泪水。

“明乾朗魂,烁古绝今。泛之混沌,沉之生寂。江陵秦氏,生于甲子,死于壬辰,无难功过,转世为人。”判官声音威慑有力,定人生死。

判决已下,眼看牛头马面要上前押她走,阿寻一下跪倒在地,“敢问判官大人,为何让我回到小楚死前那日?”

这判官素来做事乖张不羁,毫无章法,既不回答阿寻的问题,也不让牛头马面押她下去。

等到阿寻跪的膝盖疼痛难忍之时,他才悠悠道“生死之事,命中注定,非尔能扭转。你一生悔恨难当,却是徒劳。”

“所以,小楚那日注定会死?”

“嗯”

阿寻苦笑,心渐渐被腐蚀,牛头马面继而将她架走。

幽冥地府,生死之场。

身死,心即死。

5.

彼岸之花,黄泉之路。

黄泉尽头,奈何桥边。

孟婆之汤,忘却今生。

孟婆说:“姑娘,生死一瞬,前世已了。今生善恶,本心所念。人死如云散,喝下这碗汤,便可上路”

阿寻拿起碗,斟酌良久“孟小楚,你过得好吗?”

孟婆无奈笑了笑,“世上已无小楚,唯有阴使孟婆”

小楚那时还是二八年华,明媚青春。眼前之人,虽五官与其一般模样,却已白发苍苍。

孟婆汤一饮而尽,走上奈何桥,桥头是三生石,桥下是忘河川。她每走一步,记忆便在消散,前尘往事就如过眼云烟,消逝而去。

这山河没有了你,依旧是这山河。

只是这了了山河,不成心中河山。




大家好!我是风瓶,希望大家多给我意见评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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