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里。
爸爸在家,我打开门,他并没有对我说话,也没有看我,他呆呆的坐在那看着电视。
我实在是累的说不出话,我看了看他,走到房间门口,嘟囔了一句:“我先睡了。”
没有任何的回应,我关上了房门。
躺在了舒服的床上,被子上一股阳光的味道,不一样的是,今天床上的所有摆设都是按我喜欢的方式摆放的。这可非常难得,对于有洁癖的老爸来说,他总会把我的房间归置的中规中矩,尽管我不喜欢。
忽然闻到了好香的味道,天哪,是老爸的拿手菜,我的最爱——糖醋排骨。
也是奇怪,闻到了这个味我竟然变得有精神了。我起床来到客厅,老爸在桌子上做了几道我最爱吃的菜,却只放了一副碗筷。
我正想说什么。
“丫头,吃吧,放开了吃。”老爸看着桌子上的菜说。
“谢谢老爸,爱你。你来啊,我们俩一起吃……”我可高兴坏了。
可是爸爸并不理睬我。
我正有些疑惑,爸说话了:“小云啊,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房间天天还是那么乱,将来到哪找婆家,爸说你是为你好,天天嚷嚷着减肥,你又不胖,减什么肥。今天我早早的去了菜市场买了最好的排骨和这些你最爱吃的菜,吃吧,都吃了。”
“嗯嗯,好,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好饿呀,那我吃啦。”说完我就吃了起来,爸也不再说话了。
这些饭菜可真好吃啊,老爸的技术又进步了,吃着吃着,总觉得心里有好多话想说。
我一抬头,突然发现爸好老了。
内心里竟然有些自责,作为他唯一的女儿,他视我为掌上明珠,我出生后的第二年母亲病故了,是老爸一手带大我。十五岁那年,我喜欢上了班里的男孩子,和对方谈起了恋爱。老爸看在眼里,却没有对我说什么。可是从那以后,老爸一次不落的接送我上学。我回到家还和他发脾气,和他争吵,说他不应干涉我的隐私,他一怒之下打了我一巴掌。从那以后,我便很少和老爸说话,老爸依旧会做我爱吃的菜,把零花钱放在桌子上,依旧每天接送我上学。
呵呵,想想那时候的我好任性啊。我记得有次我坐在车上实在口渴,老爸停了车去便利店说去买润喉糖,我清楚的看见他没有带钱包却故意不提醒。没一会,他乐呵呵的回到车上,找到钱包,再次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他拿了一瓶水,上车后,他从门边拿出一个保温杯,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爸,你吃点呗,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是……”没等我说完话,老爸说话了:“云啊,老爸这个人不善于言表,好多时候很多话到嘴边实在说不出口,你还记得那年你早恋吗?”
“记……”
“你肯定记得,老爸打了你一巴掌,老爸后悔的不得了,可是那时候和你说什么道理都是空洞的,你都听不下去。唯有让时间证明给你看,这不,年级成绩考核一结束,你们不在一个班,也就结束了,呵呵,老爸和你们班主任对这个事可上心了,你都不知道……”
我听了差点没喷出饭来,我以为他迫于我的反抗同意我搞对象了,没想到他早就和老师联合到一起了。
今晚的胃口特别好,我埋头苦干,大吃一顿。
“孩子,还记得你参加工作第一个月的时候吗?”
“当然记……”
“你把第一个月的工资都弄丢了,你哭着对我说,钱虽然不多,但是对你的意义不一样。”老爸低下头,笑了笑。
“老爸,其实是被小区保安大叔捡到了……”
“我看你那么难过,于是我偷偷打电话给保安老何,让他演个戏,把钱送到了家里,钱嘛,是老爸给他的。”老爸笑了一下,突然表情又凝固了,转瞬间又哭了起来。
我被老爸突如其来的这下给哭懵了,说实话,长这么大我就没看他哭过……
“老爸,怎么了嘛,哭什么……”看见老爸哭我心里很酸。
“你老爸我无数次想象过你嫁人的场景,到了那天,我该多么开心,又会多么难过呀。老爸想让你永远陪在身边……”老爸流下了眼泪。
“老爸,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嘛,我会经常回来,你做菜这么好吃。”我站起身来,准备去抱抱老爸,老爸却抹着眼泪起身,径直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留我一个在客厅,我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么多年来,老爸对我付出了全部,他没有再找女人,他说他不想让我受一丝委屈。
我爱他,岁月无情的摧残着他,他正在老去,我希望从他的肩膀上接过整个家的重担……
电视机里的声音突然就大了:本月初发生在护城河桥上交通事故造成的桥体损坏已修复完成。在这里我们还是要提醒大家,不要酒后开车,这次事故正式由于驾驶员酒后开车,造成一名女孩当场死亡……
我不自觉地环顾四周,却发现电视机一旁的柜子上摆着一张我的黑白相片,相片前三支香正点着燃烧。
我不糊涂。
我已经死了。